「……再說一次?」我瞠目結舌。
「災厄符文並不是我的本命。」尼德,噢不,自稱尼德,也不對,被我呼喊為尼德的男人緩緩重複。
救命!我徹底混亂了。
「……所以你不是盧恩之子?」我愣問。
「災厄符文並不是我的本命。」尼德,噢不,自稱尼德,也不對,被我呼喊為尼德的男人緩緩重複。
救命!我徹底混亂了。
「……所以你不是盧恩之子?」我愣問。
「我是啊,」尼德沒好氣地嘆氣,「正確地來說,我是盧恩之子裡比較特別的案例……類似代理災厄符文的狀態。我真正的符文不是尼德,不管是原本的還是現在的。」
我緊急剎住腳步。「你也更換過本命?」我瞪著他,「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告訴我!所以我一直叫錯你尼德?」
「我說過了呀。」尼德居然一臉納悶,「老早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應該要用尼德森而不是尼德來稱呼我。是你自己一直誤會到現在。」
呃?是嗎?我搜尋記憶……拜託,一年前的事我哪記得!「所以……那現在,我該怎麼稱呼你?」
尼德頓了一頓,又聳聳肩。「你可以繼續叫我尼德沒關係。既然災厄符文不反對,我就繼續擔任尼德,反正我原本的本命在完成使命後也回歸失傳狀態了。」
「那你原本的本命是什麼?不對,『以前』的本命你一定會回答說已經不重要了,那你『現在』的本命是什麼?」為何不告訴我、讓我可以用正確的名字呼喚啊?
「我現在的本命比較特別,不能直呼。而且我已經暗示過了,是你自己太遲鈍沒發現。」
什麼?!「你什麼時候暗示過的?我怎麼不知道!」我抗議。
「很久以前,差不多也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你正式覺醒成哈格拉爾的時候?反正我有說過。」尼德嘆息道,「說到正式覺醒,你確定你不想知道我原本的本命?」
——災厄符文不是我真正的本命?十九歲的尼德,不,前代尼德的學徒——暈頭轉向在腦海內重複心想。
「你的占卜骨牌還在身上嗎?」
佩索羅的溫和嗓音將他從神遊中喚醒,他渾渾噩噩點頭,掏出懷裡不離身的小束袋,交入佩索羅攤開的掌心中。
佩索羅拉開束繩,將占卜骨牌倒入另一隻手掌,往空中一拋。
二十四個盧恩骨牌停滯空中打轉,卻不落地,瞬間飛越空中排列成環,如同腳下魔法陣的順序,圍繞著圓陣內的黑髮青年。
「我想的果然沒錯。」佩索羅磨挲著下巴研究著占卜骨牌沉吟,「首先,這再次驗證了你擁有本命,占卜骨牌上的符文就沒有成為本命的異常——」的確,刻有尼德與來多符文的骨牌就只是普通的占卜骨牌,上頭沒有散發出任何本命符文的力量,「其次,安索斯有提到你占卜失效的事,這有兩種可能因素,一是你身上隱藏的封印魔法阻斷了盧恩的訊息,這也是為什麼你無法感應到本命的存在;第二個原因是這副骨牌只有二十四個,還少了一張骨牌。」
……所以?他瞪著佩索羅,覺得佩索羅所說的每個通用語單字他都聽得懂,組合成句子後卻完全看不出意義所在。「少了一張是什麼意思?不是就該二十四個嗎?」他無力地問。
「盧恩符文是二十四個沒錯,但占卜時,需要多放入一張作為『空白』的骨牌。」佩索羅解釋。
「什麼空白骨牌?」他疑問。
「就沒有刻任何符文的空白骨牌啊,」這次搶先回答的是安索斯,老學者滿臉不可思議,「我之前沒教過你?那你以前怎麼占卜到空白的?」
「不就是盧恩符文背面、空白的那面都是空白?」他一臉茫然。
「不是。」佩索羅搖頭,「盧恩符文占卜時,如果占卜的器具不完整,也會使占卜無效。一副完整的占卜骨牌共要二十五張才算完整……」
佩索羅的聲音逐漸微弱遲疑,最後陷入震驚的沉默,與眼前的黑髮青年相互瞪眼,接著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氣、齊齊扭頭轉向似乎無所不知卻又深藏不露的埃登長老。「這就是第二十五符文?所謂的空白符文!」想起伊優瓦茲在第一次集會上扔出的震撼資訊,安德沃塔的年輕學者立刻興奮地追問。
伊優瓦茲抬起埋在圍巾中的半張臉,深邃如凍原青苔的墨綠色眼珠凝視著青年與學者臉上急切的表情,「是。確切的說,空白是它隱藏原型時的面貌。」他點頭坦承。
「我們話題好像又扯遠了,佩索羅。」結拉咳了一聲,打斷佩索羅張口即將發散的求問,「一個案子一個來,先解決尼德符文是真兇的嫌疑,再來研究第二十五符文。」
「噢噢抱歉,呃、我剛說到哪了?噢對!你身上有隱藏封印,封印住本命盧恩的存在。」
佩索羅露出靦腆微笑,朝他伸出手,「可否讓我試著解開這道封印?讓所有佩索羅隱藏的秘密就此揭曉,不再神秘。」神秘符文的盧恩之子輕聲說出佩索羅的警語。
——因為所謂的秘密是唯有解開後才能得知其內容。黑髮青年深吸一口氣,同意地點頭,握住佩索羅的手腕。
佩索羅站在他面前,凝神聚會,低聲吟唱:
「一旦說出便被打破的是沉默,一旦聆聽便不再存在的是秘密,一旦窺知便不再是未知的神秘,尚未到來的未來也將不復存在。」
飄浮的盧恩骨牌急速旋繞,一陣風從他們腳下刮起,掀起兩人的衣擺和髮絲,「現身吧!我已探知了您欲隱藏的存在,請揭曉您的真實面容吧,佩索羅(Perthro)!」紫袍的學者低喝。
我緊急剎住腳步。「你也更換過本命?」我瞪著他,「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告訴我!所以我一直叫錯你尼德?」
「我說過了呀。」尼德居然一臉納悶,「老早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應該要用尼德森而不是尼德來稱呼我。是你自己一直誤會到現在。」
呃?是嗎?我搜尋記憶……拜託,一年前的事我哪記得!「所以……那現在,我該怎麼稱呼你?」
尼德頓了一頓,又聳聳肩。「你可以繼續叫我尼德沒關係。既然災厄符文不反對,我就繼續擔任尼德,反正我原本的本命在完成使命後也回歸失傳狀態了。」
「那你原本的本命是什麼?不對,『以前』的本命你一定會回答說已經不重要了,那你『現在』的本命是什麼?」為何不告訴我、讓我可以用正確的名字呼喚啊?
「我現在的本命比較特別,不能直呼。而且我已經暗示過了,是你自己太遲鈍沒發現。」
什麼?!「你什麼時候暗示過的?我怎麼不知道!」我抗議。
「很久以前,差不多也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你正式覺醒成哈格拉爾的時候?反正我有說過。」尼德嘆息道,「說到正式覺醒,你確定你不想知道我原本的本命?」
——災厄符文不是我真正的本命?十九歲的尼德,不,前代尼德的學徒——暈頭轉向在腦海內重複心想。
「你的占卜骨牌還在身上嗎?」
佩索羅的溫和嗓音將他從神遊中喚醒,他渾渾噩噩點頭,掏出懷裡不離身的小束袋,交入佩索羅攤開的掌心中。
佩索羅拉開束繩,將占卜骨牌倒入另一隻手掌,往空中一拋。
二十四個盧恩骨牌停滯空中打轉,卻不落地,瞬間飛越空中排列成環,如同腳下魔法陣的順序,圍繞著圓陣內的黑髮青年。
「我想的果然沒錯。」佩索羅磨挲著下巴研究著占卜骨牌沉吟,「首先,這再次驗證了你擁有本命,占卜骨牌上的符文就沒有成為本命的異常——」的確,刻有尼德與來多符文的骨牌就只是普通的占卜骨牌,上頭沒有散發出任何本命符文的力量,「其次,安索斯有提到你占卜失效的事,這有兩種可能因素,一是你身上隱藏的封印魔法阻斷了盧恩的訊息,這也是為什麼你無法感應到本命的存在;第二個原因是這副骨牌只有二十四個,還少了一張骨牌。」
……所以?他瞪著佩索羅,覺得佩索羅所說的每個通用語單字他都聽得懂,組合成句子後卻完全看不出意義所在。「少了一張是什麼意思?不是就該二十四個嗎?」他無力地問。
「盧恩符文是二十四個沒錯,但占卜時,需要多放入一張作為『空白』的骨牌。」佩索羅解釋。
「什麼空白骨牌?」他疑問。
「就沒有刻任何符文的空白骨牌啊,」這次搶先回答的是安索斯,老學者滿臉不可思議,「我之前沒教過你?那你以前怎麼占卜到空白的?」
「不就是盧恩符文背面、空白的那面都是空白?」他一臉茫然。
「不是。」佩索羅搖頭,「盧恩符文占卜時,如果占卜的器具不完整,也會使占卜無效。一副完整的占卜骨牌共要二十五張才算完整……」
佩索羅的聲音逐漸微弱遲疑,最後陷入震驚的沉默,與眼前的黑髮青年相互瞪眼,接著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氣、齊齊扭頭轉向似乎無所不知卻又深藏不露的埃登長老。「這就是第二十五符文?所謂的空白符文!」想起伊優瓦茲在第一次集會上扔出的震撼資訊,安德沃塔的年輕學者立刻興奮地追問。
伊優瓦茲抬起埋在圍巾中的半張臉,深邃如凍原青苔的墨綠色眼珠凝視著青年與學者臉上急切的表情,「是。確切的說,空白是它隱藏原型時的面貌。」他點頭坦承。
「我們話題好像又扯遠了,佩索羅。」結拉咳了一聲,打斷佩索羅張口即將發散的求問,「一個案子一個來,先解決尼德符文是真兇的嫌疑,再來研究第二十五符文。」
「噢噢抱歉,呃、我剛說到哪了?噢對!你身上有隱藏封印,封印住本命盧恩的存在。」
佩索羅露出靦腆微笑,朝他伸出手,「可否讓我試著解開這道封印?讓所有佩索羅隱藏的秘密就此揭曉,不再神秘。」神秘符文的盧恩之子輕聲說出佩索羅的警語。
——因為所謂的秘密是唯有解開後才能得知其內容。黑髮青年深吸一口氣,同意地點頭,握住佩索羅的手腕。
佩索羅站在他面前,凝神聚會,低聲吟唱:
「一旦說出便被打破的是沉默,一旦聆聽便不再存在的是秘密,一旦窺知便不再是未知的神秘,尚未到來的未來也將不復存在。」
飄浮的盧恩骨牌急速旋繞,一陣風從他們腳下刮起,掀起兩人的衣擺和髮絲,「現身吧!我已探知了您欲隱藏的存在,請揭曉您的真實面容吧,佩索羅(Perthro)!」紫袍的學者低喝。
ᛈ
無形的電流自交握的手腕與與掌心竄流,沿著手臂一路向上擴散,黑髮青年發出痛呼,胸口一陣劇烈刺痛,彷彿有一條隱形的鎖鏈纏繞勒緊他的心臟,他難受地幾乎跪倒在地,全靠佩索羅仍不鬆開的手支撐住他的身體重量。
在他身前,浮現了一個奇異的圖騰。似神秘符文,卻多了一豎直線,由上往下貫穿了神秘符文。
在他身前,浮現了一個奇異的圖騰。似神秘符文,卻多了一豎直線,由上往下貫穿了神秘符文。
「這是什麼符文?」
「從沒看過?」
「這是組合符文!由兩個以上的盧恩符文疊合在一起,組合成的巨大符文!」佩索羅的語氣愉悅興奮,陷入學術狂熱地解釋:「這是相當高明的盧恩魔法!盧恩疊合的位置與順序都非常講究——只要些微差距,意義都不同!而拆解過程也必須依照書寫符文的順序反轉,有時還有隱藏的符文藏在其中——」
「佩索羅,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專注!」安索斯提醒道。
佩索羅低咳了一聲,努力收斂自己激動的情緒,「讓我看看。佩索羅、還有伊沙?冰封與保密,確實高明……要拆解的話我想應該是先從伊沙開始——」
「慢著,你漏看了兩個隱藏的守護符文。」伊優瓦茲打岔,「伊沙的直線和佩索羅上下內凹的部分組合成兩個暗藏的奧吉茲,必須先拆除!」來自埃登的長者指示道,「如果先拆除伊沙就會讓奧吉茲不完整,會反噬傷害到這孩子!得先從不影響其它符文的隱藏符文開始移除!」
「為什麼你這麼清楚?」菲胡不可思議。
「廢話,埃登又不像南方,我們可是保存著很多你們已經佚失的古代盧恩魔法!」哈格拉爾鄙視他。
「這也是為什麼我致力研究埃登古籍!」佩索羅興致高昂地說,「原來如此,上下顛倒的兩個守護符文分別代表對內與對外的保密——」
「佩索羅!專注!」這次不只安索斯,而是眾人齊喝。
「奧吉茲,伊沙,麻煩你們協助佩索羅進行拆解。」伊優瓦茲冷靜指示,「先移除上下兩個奧吉茲、再來伊沙,最後回收佩索羅符文。」
「明白了。」「如您所願……」
後面的對話逐漸模糊,被耳鳴覆蓋,無法辨聽;黑髮青年的意識開始恍惚飄散,他從未發現自己的靈魂被束縛、從未注意到原來自己背負著這麼沉重的限制,如今發現到之後,反而更難以承受。
如果說,這道封印是一扇上了鎖的門,那麼拔除兩個奧吉茲就像是轉開了鑰匙……
「從沒看過?」
「這是組合符文!由兩個以上的盧恩符文疊合在一起,組合成的巨大符文!」佩索羅的語氣愉悅興奮,陷入學術狂熱地解釋:「這是相當高明的盧恩魔法!盧恩疊合的位置與順序都非常講究——只要些微差距,意義都不同!而拆解過程也必須依照書寫符文的順序反轉,有時還有隱藏的符文藏在其中——」
「佩索羅,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專注!」安索斯提醒道。
佩索羅低咳了一聲,努力收斂自己激動的情緒,「讓我看看。佩索羅、還有伊沙?冰封與保密,確實高明……要拆解的話我想應該是先從伊沙開始——」
「慢著,你漏看了兩個隱藏的守護符文。」伊優瓦茲打岔,「伊沙的直線和佩索羅上下內凹的部分組合成兩個暗藏的奧吉茲,必須先拆除!」來自埃登的長者指示道,「如果先拆除伊沙就會讓奧吉茲不完整,會反噬傷害到這孩子!得先從不影響其它符文的隱藏符文開始移除!」
「為什麼你這麼清楚?」菲胡不可思議。
「廢話,埃登又不像南方,我們可是保存著很多你們已經佚失的古代盧恩魔法!」哈格拉爾鄙視他。
「這也是為什麼我致力研究埃登古籍!」佩索羅興致高昂地說,「原來如此,上下顛倒的兩個守護符文分別代表對內與對外的保密——」
「佩索羅!專注!」這次不只安索斯,而是眾人齊喝。
「奧吉茲,伊沙,麻煩你們協助佩索羅進行拆解。」伊優瓦茲冷靜指示,「先移除上下兩個奧吉茲、再來伊沙,最後回收佩索羅符文。」
「明白了。」「如您所願……」
後面的對話逐漸模糊,被耳鳴覆蓋,無法辨聽;黑髮青年的意識開始恍惚飄散,他從未發現自己的靈魂被束縛、從未注意到原來自己背負著這麼沉重的限制,如今發現到之後,反而更難以承受。
如果說,這道封印是一扇上了鎖的門,那麼拔除兩個奧吉茲就像是轉開了鑰匙……
而抽出伊沙則是移開枷鎖,接著……
「謝謝,但您的使命已經達成了,您可以回來了,佩索羅。」意識模糊之間,他似乎聽見年輕的學者向神秘符文致謝。
然後——「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抱著腦袋發出尖叫,痛苦地蜷縮在地。
像是推開了一道隱藏的暗門,敞開後世界瞬間遼闊,湧流的冰河、火山,雷電交加的天空,暴風雨掀起波浪,亙古的大地,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支撐整個天空大地與世界……灰飛煙滅的森林……
所有的一切襲捲而來,將他渺小的存在徹底滅頂。豐饒的麥田與戰場與歡笑與悲鳴與新生和老人男人女人親人友人愛人敵人人人人人—--
他要窒息了。太多的訊息與畫面、三股截然不同的強大力量在他體內拉扯衝突:各種災難悲劇、每位旅人走過的風景與回憶、還有……
「……孩……」
「喂、振作一點……」
「……這是……?」
日落,黃昏,又黎明,母親的歌謠,埃登的預言詩,第一代二十四位盧恩之子的精彩事蹟、歷代於歷史上留名的偉人、英雄豪傑……戰爭英雄……民族英雄……神話英雄……推動時間與命運的使者……
「……醒……」
「英……」
「——尼德森!」
啊,尼德森。好懷念的名字。沒錯,三年前他使用的學徒名字。不是「尼德.盧恩森」,而是「尼德森」。
不是「盧恩之子」,而是「尼德盧恩之子的學徒」。
他倒抽一口氣,視線瞬間清明,靈魂拉回肉體裡,意識墜入現實。
尼德,不,尼德森渾身冷汗地仰躺在集會所大廳地板上。他粗喘著氣,汗濕的瀏海扎到眼睛,讓他不斷酸澀眨眼。他真該剪頭髮了,他混亂又模糊地心想。
「我的奧登,諾倫三姊妹在上……這是……」歐瑟拉的驚呼聲傳來。
——他現在已經能感受到了,盧恩符文們的存在。
群聚在他周邊的盧恩之子們身上,不容忽視的強烈力量。神聖。龐大。令人敬畏的古老奧秘。
環繞他的二十四骨牌如今有三個閃爍光芒。
在他胸口,那道被盜賊刺傷的疤痕位置上,形成一道尼德符文。
在他握著手杖的右手手背上,是來多符文。
最後一個,憑空飄浮在他眼前,是一道宛如雕刻失敗的菱形,上下接縫延伸凸出,更似兩個交叉的符文。
他抱著腦袋發出尖叫,痛苦地蜷縮在地。
像是推開了一道隱藏的暗門,敞開後世界瞬間遼闊,湧流的冰河、火山,雷電交加的天空,暴風雨掀起波浪,亙古的大地,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支撐整個天空大地與世界……灰飛煙滅的森林……
所有的一切襲捲而來,將他渺小的存在徹底滅頂。豐饒的麥田與戰場與歡笑與悲鳴與新生和老人男人女人親人友人愛人敵人人人人人—--
他要窒息了。太多的訊息與畫面、三股截然不同的強大力量在他體內拉扯衝突:各種災難悲劇、每位旅人走過的風景與回憶、還有……
「……孩……」
「喂、振作一點……」
「……這是……?」
日落,黃昏,又黎明,母親的歌謠,埃登的預言詩,第一代二十四位盧恩之子的精彩事蹟、歷代於歷史上留名的偉人、英雄豪傑……戰爭英雄……民族英雄……神話英雄……推動時間與命運的使者……
「……醒……」
「英……」
「——尼德森!」
啊,尼德森。好懷念的名字。沒錯,三年前他使用的學徒名字。不是「尼德.盧恩森」,而是「尼德森」。
不是「盧恩之子」,而是「尼德盧恩之子的學徒」。
他倒抽一口氣,視線瞬間清明,靈魂拉回肉體裡,意識墜入現實。
尼德,不,尼德森渾身冷汗地仰躺在集會所大廳地板上。他粗喘著氣,汗濕的瀏海扎到眼睛,讓他不斷酸澀眨眼。他真該剪頭髮了,他混亂又模糊地心想。
「我的奧登,諾倫三姊妹在上……這是……」歐瑟拉的驚呼聲傳來。
——他現在已經能感受到了,盧恩符文們的存在。
群聚在他周邊的盧恩之子們身上,不容忽視的強烈力量。神聖。龐大。令人敬畏的古老奧秘。
環繞他的二十四骨牌如今有三個閃爍光芒。
在他胸口,那道被盜賊刺傷的疤痕位置上,形成一道尼德符文。
在他握著手杖的右手手背上,是來多符文。
最後一個,憑空飄浮在他眼前,是一道宛如雕刻失敗的菱形,上下接縫延伸凸出,更似兩個交叉的符文。
ᛝ
「英雄符文,英古(Ing)。」大廳內眾人啞口無言,只有肯納茲輕聲呢喃劃破寂靜。
「……她……叫我……她的小英雄……」
尼德——尼德森、隨便啦——沙啞地從地上爬起,抹去咬破的唇角血絲,並撥開汗濕黏貼在嘴邊的髮絲,渾身狼狽搖搖欲墜地瞪著伊優瓦茲,還有伊沙,跟哈格拉爾,「我的母親……給我下這道封印魔法的人——就是她對吧?」
他顫抖地看著伊沙。「告訴我,前代佩索羅的名字,是不是就叫做『佩歐』!」
伊沙直視他的雙眼,面無表情。
「沒錯。」
她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回答:「你的母親,出生時受到神秘符文祝福賜名的佩歐,就是前代的佩索羅盧恩之女。」
尼德踉蹌一步,扶著來多的手杖才穩住重心。
「她沒死?」基福驚訝道,「可是她的本命卻選擇了新的繼承者?」她目光來回在現任的佩索羅與尼德之間徘徊。
「她觸犯了盧恩禁忌。」伊優瓦茲陰鬱低語,「諾倫么女斯寇蒂與佩索羅的禁忌。她得知了不該被得知的『未知』,並試著扭轉只有諾倫三姊妹能譜寫的未來——她封印了你本應繼承的盧恩符文……所以被佩索羅卸除盧恩之女的身份。」
二十年前,前代佩索羅失蹤,神秘符文交接換代,而他十九年前出生。
「所以……尼德其實是英古?」索威羅悄聲發問:「可是為什麼尼德,不對,英古的母親、前代佩索羅要封印他的本命符文?」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說。」伊優瓦茲搖頭:「諾倫女神與盧恩保持沉默時,就不該多問。」
「——那為什麼他還能擁有其它本命符文?難不成這跟第二十五空白符文有關?」結拉質問。
「這是盧恩的旨意。」伊優瓦茲沉聲道:「盧恩符文本身就擁有自己的意志,它選擇了各自的繼承者,同時,它們組成了世界的命運,它們推行諾倫的歷史 ,推動未來,引領我們的現在——」
「說人話,伊優瓦茲!」索里薩茨不耐煩道。
「它們預知有人要強行打開末日之門,故選擇讓自己轉移到值得擁有『鑰匙』的命運之人身上。」
「而那個人就是尼——英古?」安索斯問。
「沒錯。」
「那麼,方才一開始結拉盧恩指控的『尼德』又是誰?」菲胡挫敗地揉著眉道,「我們還是不知道啊?」
「要再請結拉符文再審判一次?」柏洛卡遲疑問。
「不……相同的問題不能重複提問,女神們給予的機會只有一次。這是我們都知道的盧恩法則。」結拉也陷入掙扎,最後搖頭道。
「……如果這個議題暫時無解,我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考慮。」
安索斯憂愁的嗓音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安德沃塔的老學者憂心忡忡,猶豫不決,「也許在列諸君還沒發現……但英古已經覺醒的現在,我們只剩下一個——」
戴格茲,黎明。
尼德突然屏息不敢換氣。所有人也跟著變色。
微弱,但甦醒的力量在盧恩之子們之間產生共鳴。宛如冬眠的幼獸,埋入土壤間尚未發芽的的種子,尚未破殼的雛鳥,黎明符文已經找到了契合它的繼承人,只待本命符文落入新盧恩之子或盧恩之女的手中,完成傳承。
尼德環顧所有身邊的面孔——學者、戰士、政治家——最後停留在肯納茲半邊灼傷疤痕的蒼白小臉上,紅髮少女握在小腹前的雙手關節泛白,渾身微微發顫,眼瞳映照著與他臉上同樣的困惑與驚懼,還有心照不宣的認知:
二十四個盧恩符文,全數覺醒了。
TBC.
「……她……叫我……她的小英雄……」
尼德——尼德森、隨便啦——沙啞地從地上爬起,抹去咬破的唇角血絲,並撥開汗濕黏貼在嘴邊的髮絲,渾身狼狽搖搖欲墜地瞪著伊優瓦茲,還有伊沙,跟哈格拉爾,「我的母親……給我下這道封印魔法的人——就是她對吧?」
他顫抖地看著伊沙。「告訴我,前代佩索羅的名字,是不是就叫做『佩歐』!」
伊沙直視他的雙眼,面無表情。
「沒錯。」
她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回答:「你的母親,出生時受到神秘符文祝福賜名的佩歐,就是前代的佩索羅盧恩之女。」
尼德踉蹌一步,扶著來多的手杖才穩住重心。
「她沒死?」基福驚訝道,「可是她的本命卻選擇了新的繼承者?」她目光來回在現任的佩索羅與尼德之間徘徊。
「她觸犯了盧恩禁忌。」伊優瓦茲陰鬱低語,「諾倫么女斯寇蒂與佩索羅的禁忌。她得知了不該被得知的『未知』,並試著扭轉只有諾倫三姊妹能譜寫的未來——她封印了你本應繼承的盧恩符文……所以被佩索羅卸除盧恩之女的身份。」
二十年前,前代佩索羅失蹤,神秘符文交接換代,而他十九年前出生。
「所以……尼德其實是英古?」索威羅悄聲發問:「可是為什麼尼德,不對,英古的母親、前代佩索羅要封印他的本命符文?」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說。」伊優瓦茲搖頭:「諾倫女神與盧恩保持沉默時,就不該多問。」
「——那為什麼他還能擁有其它本命符文?難不成這跟第二十五空白符文有關?」結拉質問。
「這是盧恩的旨意。」伊優瓦茲沉聲道:「盧恩符文本身就擁有自己的意志,它選擇了各自的繼承者,同時,它們組成了世界的命運,它們推行諾倫的歷史 ,推動未來,引領我們的現在——」
「說人話,伊優瓦茲!」索里薩茨不耐煩道。
「它們預知有人要強行打開末日之門,故選擇讓自己轉移到值得擁有『鑰匙』的命運之人身上。」
「而那個人就是尼——英古?」安索斯問。
「沒錯。」
「那麼,方才一開始結拉盧恩指控的『尼德』又是誰?」菲胡挫敗地揉著眉道,「我們還是不知道啊?」
「要再請結拉符文再審判一次?」柏洛卡遲疑問。
「不……相同的問題不能重複提問,女神們給予的機會只有一次。這是我們都知道的盧恩法則。」結拉也陷入掙扎,最後搖頭道。
「……如果這個議題暫時無解,我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考慮。」
安索斯憂愁的嗓音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安德沃塔的老學者憂心忡忡,猶豫不決,「也許在列諸君還沒發現……但英古已經覺醒的現在,我們只剩下一個——」
戴格茲,黎明。
尼德突然屏息不敢換氣。所有人也跟著變色。
微弱,但甦醒的力量在盧恩之子們之間產生共鳴。宛如冬眠的幼獸,埋入土壤間尚未發芽的的種子,尚未破殼的雛鳥,黎明符文已經找到了契合它的繼承人,只待本命符文落入新盧恩之子或盧恩之女的手中,完成傳承。
尼德環顧所有身邊的面孔——學者、戰士、政治家——最後停留在肯納茲半邊灼傷疤痕的蒼白小臉上,紅髮少女握在小腹前的雙手關節泛白,渾身微微發顫,眼瞳映照著與他臉上同樣的困惑與驚懼,還有心照不宣的認知:
二十四個盧恩符文,全數覺醒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