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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鱗尾,貓的眼瞳

無人星、藍曬圖、紡織鳥、光年之外

7/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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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顆無人星,地理位置糟糕,不在任何星際航道上,沒有稀有礦物與資源,乍看之下就是一顆毫無價值的廢星,就連誤闖蟲洞經過的星盜也不屑一顧—--而這也正是薇戈選中它當秘密基地的理由。

​薇戈滑坐進星圖室的辦公椅上,心不在焉的指尖敲打指令,4D立體投影啟動,套用的檔案卻不是星航圖,而是一張都市規劃的複合藍曬圖。白色光線在藍色光幕中飛快勾勒,彷彿有枝隱形的筆開始憑空描繪,一顆半透明星球的輪廓被切開剖面、鑿開地表、深掘地下隧道、將星球內部挖空……薇戈觸屏拉近特寫,紅色綠色黃色不同圖層的線條交織,層層相疊又不時分解展開出建築結構及迷宮般的能源管線配置。最初的目的是為了隱藏她的私人星艦和研究室才想到挖出一個地下堡壘,然而不知不覺靈感興起,擴建成了一整座仿生態循環城市,甚至包含了地下伏流與森林造景,最後她索性將她的機甲拆來當星球中央主機智能了。其中又以人造天空及擬真氣象調節系統,謂為薇戈最大的成就與驕傲。

……其實整個星球,最大的星圖室不是這間,正是整座城市穹頂本身——薇戈還記得她曾向某人開玩笑,突發奇想地設計將一座極地溫室改造成一個足以讓真人居住的巨大雪景球,除了落雪還要加上虛擬極光,順便附設星象儀功能。她那一時天馬行空的研究編寫出來的程式如今還真的應用在現在的地心城市裡了。

「嗶嗶,薇戈,妳有一則來自未知座標的語音信息。」她的個人終端機發出呼叫,星球主機智能將意識訊號傳輸到充電休眠中的仿生機械鳥裡,幾假亂真的仿生羽毛疾速振翅,飛進星圖室穿梭在她的頭頂肩膀上盡責通報。

「喔?有加密嗎?」薇戈眼睫也不抬地隨口問。如果是未知座標那八成是來自她留在帝國的眼線,為避免傳送情報被追蹤通常會使用浮動座標。

「有,密碼提示是『22,56,78。皇帝=4/21=4/(21+0)。8/21=(9+8)/12=(V+L)』,V_ _ _ _ & L_ _ ?」她的仿生鳥造型智能乖巧回答,歪著可愛的鳥頭,好奇困惑,「這串不合理的數學函數是什麼?邏輯題目嗎?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薇戈?」
 
——皇帝?

薇戈手中塗改藍圖的光筆倏然煞住軌跡。銀河帝國的皇帝?薇戈忍不住感到些微的暈眩。如果說是一年前的銀河帝國皇帝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然而薇戈相信她那極權主義的老爹是徹底在那宮變一夜中死透了,她親眼目擊他手中的光槍射穿腦門,試問舉槍自殺後生還的可能性有多高?大概比她射擊的命中率還低,而她的槍法是從來就沒有中過靶的。(她的智能在還是機甲時就曾經抱怨,作為薇戈的武器毫無用武之地,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安裝星球自動化作戰系統後就直接拆了機甲,反正留著機甲也沒什麼用。)

除非她父王學她一樣用仿生人當替身詐死逃亡……不然排除了她父王還活著的可能性後,那就剩現任的皇帝了。

而現任的皇帝也不是別人,正是當時發起政變的元帥……也是她認識了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兼未婚夫。

「薇戈?是否輸入密碼並自動播放?」
  
「……嗯?嗯,播放。」
  
「……薇戈?妳還沒有給我密碼喔?」她的智能出聲提醒。
  
「啊抱歉……輸入『少女與獅子』試試。」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薇戈糾結地看著她的仿生鳥智能進行解密。
  
「——密碼正確,開始播放。」
  
『……好久不見,薇戈。』

溫和的男音自仿生鳥小巧的鳥喙中流瀉,迴響在安靜的星圖室裡,熟悉而久違的聲線讓薇戈感到恍若隔世。

『雖然我們現在也不算是見面就是了……妳最近過得好嗎?』男人的聲音微微一頓,似乎也察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懊惱著掙扎下一句開口該說什麼:

『前幾天我和星際聯邦總統簽訂了停戰協約,聽說妳想放棄帝國國籍,申請聯邦公民資格。我可以理解,但妳誤會了,我對妳沒有任何傷害的意思、不,我的意思是,我無意追加傷害……不對,我沒有對妳有傷害妳的意思……我、』男人挫敗地哼了一聲,『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妳回來!』
  
脫口而出的話語讓薇戈定住了。房間裡只剩淺淺的呼吸聲。
 
『……其實我本來是想推妳上位的。』那人低聲輕語,『這個位子本來就是妳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陰錯陽差事情會變成這個局面。』
  
『……不過妳的判斷也很正確,現在離開確實對妳的人身安危比較好……所以……總之,我不會撤銷妳的國籍。如果哪天妳要回來帝國,還可以省下恢復國籍的申請程序。』
  
男人的聲音似乎是想裝作輕鬆幽默,但顯然自己也察覺不甚成功,字裡行間充滿濃濃的苦澀。

『……帝國這裡局勢還是不安定。共和革命軍依舊不安份,保皇黨分裂成新舊兩派,幾個反對和聯邦停戰的將軍也開始小動作不斷……前政府更是留下了一片爛攤子。新憲法的修正不說還有財政問題……』
  
『妳……還在生我的氣嗎?』
 
男人的語氣瞬間小心翼翼。薇戈說不出話來,她沒有回答。
  
『——我想是吧。也對。對不起。』
  
從低落的尾音中彷彿能想像出男人自嘲沮喪的表情。薇戈幾乎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人心煩意亂時緊鎖的眉頭,抿成直線的嘴唇,和指縫間抓亂到翹起的頭髮。十幾年來的認識早已讓他無意識的習慣動作全都深刻在她的腦海中。

『我不奢求妳的原諒,我知道我的行為對妳而言形同背叛,我傷害了妳。我也知道無論我怎麼彌補,都無法補救這個錯誤。不管是再怎麼糟糕的暴君他也是妳的父親——對不起。』

不。不用說對不起。薇戈喉嚨一顫。說真的,那個渣爹死得好。別說是你我自己也鬆了一口氣。真的。

『如果妳願意讓我繼續聯絡妳——如果妳不願意,只要回我一個字,我就不會再打攪妳。我會……繼續留在帝國,代替妳完成我們那些曾經討論過的理想,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向妳贖罪。』

『在那之前我會繼續寫信留言給妳,哪怕妳一封也沒看的直接刪除,直到妳終於點開了其中一封,或回覆我——而我會永遠等候妳的回音。』

『……薇戈。』
  
「語音結束。是否重複播放?」

她的智能仿生鳥歪著頭,等候下一個指令。薇戈卻沒有任何動靜。只是低著頭,焦距遙遠地凝視著完成到一半的建設星球藍圖,毫無反應。
  
「……薇戈?妳要重播嗎?還是要回覆信息?或是刪除?」

她的智能呼聲喚道,驚動了薇戈,延遲了幾秒後,她才緩慢搖頭。
  
「……不,不用刪除……將語音檔案轉移到我個人終端的密件分類資料夾就好。謝謝。」
  
「薇戈?妳還好嗎?」
  
她的智能開始擔憂,薇戈無助地聳聳肩,不置可否。她面露無奈微笑,伸指讓圍繞著她飛竄的仿生鳥降落,用臉頰蹭著仿生鳥的嬌小身軀尋求安慰。
  
「……我沒事。我只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該算什麼就是了。」她苦笑道。

說複雜,卻還不到思緒混亂的程度;說百感交集,又太過麻木平靜;說她心如止水,卻又像被扔擲入了一顆石子,掀起輕微的漣漪,眨眼之間便恢復沉寂,只是若往水面窺探一下鏡中倒影,會發現那泉水並也非完全的清澈透明,看不清底。

或許自己只是想要逃避思考。薇戈沉思。只要不去思考、不想去思考,只要沒看到問題,那麼問題就不存在。然後就可以裝作平常,繼續生活下去。

「妳想回去帝國嗎?薇戈?」
  
「……我不知道。妳討厭這裡嗎?」薇戈反問。
  
「妳是指這顆紡織鳥星球,還是聯邦?」
  
「……紡織鳥星球。」

曾經她考慮過要把這顆星球命名成歐菲莉亞、或是安娜斯塔西亞。被戀人的復仇牽連而犧牲的無辜少女、還是生死不明的流亡公主?但她最後沒採用任其一方案,而是取名為「紡織鳥」星球。
  
——這是她為她自己築起的巢,她的居所、她的家,她的新故鄉。

「喜歡呀,不管怎麼說這顆星球現在是我的載體,總不可能嫌棄它吧。」
  
她的智能仿生鳥點頭道。
  
「……那如果有機會換新載體,妳會想換嗎?」
  
「假設性問題無意義。需要有新載體的數據才能與現狀進行比較。」她的智能不假思索的回答,又歪著鳥頭思考,「……不過評估可能性,目前我對現狀載體的綜合滿意度有78.8%,就算換了新載體也應該很難超越。所以即使能更換應該也是以星球主機為優先選擇吧。加上只要是這顆星球上的終端裝置都能化為我的暫存載體,機動性與靈活性高,尤其現在這隻仿生機械鳥造型,挺方便的,我喜歡。」她的智能拍動羽翼炫耀示意。

「我也一樣,Spica。」薇戈對著她的智能微笑,「順帶一題,妳這隻仿生鳥就是紡織鳥喔。」
  
「我當然知道,不然妳以為我為什麼總是選擇這隻仿生鳥啊?」她手指上的紡織鳥沒好氣道。
  
薇戈忍不住哧聲一笑。
  
——她也一樣。就算能回去帝國,最後應該也還是優先選擇居留在這裡吧。至少現在,她還不打算離開紡織鳥星球。也許總有一天她會回去帝國,以旅人的身份過境拜訪故人與舊地。
  
但不是現在。
 
薇戈望向窗外,今天的夜空透明。獅子座的主星今夜格外明亮。
  
「……李歐。」她輕聲呼喚。

感情的事,就交給未來吧!薇戈仰望星空,解讀星座預言似的低聲呢喃。星海浩瀚,人類在宇宙中僅是渺小塵埃;命運漂泊顛簸……卻又沒將他們之間的緣份徹底斬斷。

誰知今後命運又會如何安排……

而光年之外,還有一個人正與她注視著同樣的星海,默默守候等待——那個遙遠漫長未知的未來。


​
FIN.

​先來撥放一下BGM:鄧紫棋的《光年之外》。


​
寫完這個Tag點題我大概五年內不想再嘗試星際風或科幻題材的挑戰了...雖然我是理工出身的工程師但是我我我我我真的不擅長Sci-fic啊!(艸




其實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是取自星座,與密碼有關:

薇戈=室女座Virgo,李歐是獅子座Leo,12星座的9月與8月→少女&獅子。

密碼裡的21其實是塔羅牌。牌號4是皇帝(牡羊座),8是力量(獅子座),9是隱者(處女座)。

代表獅子座的「力量」塔羅牌面是馴服獅子的少女,表示真正的力量不是來自肉體而是強大的意志→對啦李毆在透過力量牌向薇戈臣服告白妳馴服了我,可惜薇戈是隱者目前只想宅在她的紡織鳥星球避而不見(ry


薇戈的智能取名Spica也是有含意的喔。Spica(角宿一),室女座α星,薇戈(Virgo)的主星。Spica意思是麥穗,因希臘神話裡的處女座是春之女神珀賽芬妮(Persephone),農葉女神狄蜜特(Demeter)的女兒。

其實本想塞另一個設定就是李歐的機甲就叫Regulus,獅子座的α星,這名子也含有「王」的意思,獅子座的主星位置剛好是獅子的心臟,所以「今夜獅子座的主星(心)格外明亮」→李歐的心在跳動閃爍。一直很想寫「Regulus=獅王之心」這個梗但是每次都沒派上用場。



不過雖然結局寫的像是不算BE的BE,不對等付出的感情,不確定的HE。但是我覺得日後絲派卡會和雷古勒斯串通好神助攻推主人們一把所以逮鳩補。不過我不會寫後續就是了。(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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