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子粗紅的警官氣憤地揮著手上的劇本,對著坐在觀眾席上唯一的男人粗聲嘎吼。雙腿交疊的沉思者只是透過眼鏡偏轉著半個頭,像是詩人在尋找著韻腳的下一句。
「偽證?不,那是原稿。是我的主意,唱到詠嘆調最高音時震碎的水晶吊燈砸下貫穿舞台正中央上的女主角才是最華麗的重頭戲:破碎的透明玻璃點綴鮮血會如同花瓣散落在妳夢幻的禮服上,我是這麼說的;可惜她不同意,她認為要是故佈玄虛的太像意外那就沒有意義了,非得要是不自然的死亡才行,讓人起疑是他殺,才能讓受害者完美脫罪。」
「這是我的舞台,對編劇而言,空無一人的舞台,等同是藝術家的畫框,」編劇緩緩開口,「何謂藝術,就是孤獨的境界;而對大師之作的最高讚賞,就是身為它的創作者的同時,也是唯一欣賞它的觀眾,當你明白只有自己能理解自己的作品時,你便成為了神。」
「是的,我既是創作者,也是觀賞它的人,我觀賞著演員們演出我的成品,她們是演出我的作品的人,其實她們也是我作品的一部分。我操控著所有人的生命,我編寫著你們的命運。」編劇含笑,「在這舞台上,每個人都必須演出自己被分配到的角色,因此,在這齣鬧劇裡,警官你的角色只是個『丑角』,你也只是我劇本裡的一環。所以伯爵才渴望分享我的榮耀,可有幸得到這份殊榮的只能是與我同等地位的女神。」
「留言,文字,死亡訊息,線索,遺書,透露密碼的信息,隨你怎麼說,」編劇用羽毛筆尖端搔了搔下巴,在羊皮紙捲上寫下推敲好的詩詞,「可要我說的話,你不覺得那更像是留給舊愛的一封情書嗎?寫給死神的告白信。死亡就是愛,啊!她是如此憎恨著那個男人,因為她發現他們之間雖然熱戀,可她視為全部的演技卻沒有被那個男人認同時,她便開始由愛生憎,只因那男人踐踏了她的尊嚴,因此,她寧可不要這份愛戀,讓那個扭曲她存在意義的男人遭受同等的報復,和她一樣的被毀滅。」
「讓我猜猜,發現伯爵是清白的你卻是處刑完的劊子手,於是你懷疑我才是那個設計這僵局的真兇?你說,因為兇嫌會回到犯罪現場是定律,而我坐在這、在我舞台的頭等席上、我的傑作之前欣賞我的這齣戲劇?這點我可恐怕無法同意。」編劇疑惑地說,「因為你瞧,她不曾離開舞台,既然不曾離我們而去,又怎能說回到這裡?就像古堡肖像中的幽靈走出畫中,而她則停留在劇幕之內,成為了永恆。」
FIN.
這次真的完結了啦,真的!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