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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鱗尾,貓的眼瞳

Art Therapy(沙利葉、拉斐爾)

10/2/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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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拉斐爾打開房門,打量空無一物的「病房」:眼前的房間沒有窗戶,一塵不染的四壁刺眼的雪白,垂直冰冷。沒有床、桌椅、書櫃或是任何家具。只要一闔上拉斐爾手中握著的門板,便能形成完全的密閉空間。一身白袍的治癒天使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在「第五看守所:特別病房」的門牌上掛上「藝術療法」的牌子,接著站在門口端起護目眼鏡和一桶油漆等待他的預約病人到來。

一陣金色旋風席捲而過,沙利葉風風火火地衝過他身邊一把搶奪他手上的凶器和防具然後把自己摔進密閉房內開始乒乒乓乓。

拉斐爾淡然處之地拉過一把鐵椅靠在門邊開始悠哉批閱公文。

「這裡面在幹嘛?拆房子嗎?」

「差不多。用顏料水球砸牆壁還有漆彈射擊的藝術療法。」拉斐爾聳聳肩,「非常紓壓喔,要不要試試?」他真誠建議道。



02.

房門猛然裂開縫隙竄出一顆沾上混色顏料的金色腦袋,差點兒沒把開始打瞌睡的拉斐爾嚇地從椅子上跳竄起來。「為什麼沒有棕褐色?!」

「紅色加黃色調成橘色再加點黑色試試,」拉斐爾反射性飛快回答,但顯然馬上察覺這不是正確答案,「我下次會擴充大地色系!」他舉起雙手投降安撫。

沙利葉的喉嚨滾出幾聲野獸般的低狺咆哮,又把門凶狠甩上。

拉斐沉痛嘆了口氣,倒回椅子上從白袍上衣口袋掏出折成四等份的病歷攤開,寫上註記:「Sexual frustration.」



03.

兩個小時後拉斐爾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不見任何動靜,才小心翼翼扭轉門把溜進病房,接著忍不住在滿牆宛如兇殺命案現場般飛濺一片血紅的衝擊前瑟縮一步。

「呃……好多了嗎?」他清清喉嚨問道。

沙利葉撐著牆粗喘著氣,垂下手邊的漆彈槍和油漆刷,發出低噥的喉音作為回答。

拉斐爾戰戰兢兢的目光緩緩橫掃研究被顏色轟炸過的密室。陰沉的黑、骯髒的黃與爆炸般擴散的腥紅,「所以……呃嗯……我們來談談初戀?」

沙利葉深吸一口氣,來自胸腔的憤怒嘶聲宛如衝鋒戰場上的咆哮,怒吼著把手中的油漆刷往抱頭奪門而出的治療師頭頂的牆面狠狠砸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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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雷米爾、亞納爾、拉斐爾、沙利葉)

7/23/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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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生在沙利葉剛當上天使長沒多久、還在掙扎穩定地位的時期。

「啪!」

響亮的一聲耳光震懾了整條走廊,接著咚咚咚的腳步聲重重奔馳過,隨著另一聲「磅!」的摔門聲回歸寂靜。

雷米爾齜牙咧嘴地捂著右臉,敲了敲治療所的大門,蔫然鑽進拉斐爾的診療室——「雷米爾,你的臉怎麼了?!」

嬌柔的驚呼聲貫穿了耳鳴,雷米爾猛然抬起臉,這才發現治療所內不是只有座天使長在場而已。「亞、亞、亞納爾權天使長!」雷米爾結結巴巴道。

窘迫的少年頓時臉紅起來。號稱天國完美代言人的亞納爾睜大水靈杏眼,傾身向前關切他五指掌印清晰可見的臉頰,「怎麼了?你和沙利葉又吵架了嗎?」她略顯吃驚道。

「呃……嗯……是的。」雷米爾尷尬地坦承道。

「真是的,沙利葉那孩子……!」亞納爾立即氣急敗壞道,「不管是在吵什麼動手打人也太過分了!真對不起啊雷米爾,我代替我那不懂事的妹妹向你道歉!」

亞納爾精緻的小臉滿是憤慨,為妹妹無禮的舉動感到愧疚,態度慎重地九十度深深一鞠躬,拼命地向雷米爾致歉。連連鞠躬的動作讓雷米爾極度不自在,也跟著不好意思驚慌失措起來。「沒、沒關係啦,亞納爾天使長!請、請別在意!」

「不,怎麼會沒關係呢!你放心,雷米爾,我會好好跟沙利葉說一說、叫她改改這脾氣!」

「不不不,真的不必了!我沒放在心上!請別這樣亞納爾天使長!」

默默從藥櫃裡拿出藥膏的拉斐爾看著兩人無限循環的對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開口打斷他們詢問事發原因:「所以,你們兩個這次到底又怎麼了,搞得沙利葉火氣這麼大?」

雷米爾唔吱其詞,「沒什麼,其實……」雷米爾面露遲疑,「大概是我說錯了話、惹毛了沙利葉隊長……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說錯了哪句話就是。雷米爾小聲的嘀咕沒有成功地從另外兩位天使長的耳朵中逃漏。

拉斐爾仰頭望向了天花板,伸手捏了捏鼻樑,決定大發慈悲一次,招手把雷米爾拎進一間病床隔間,轉頭假以要施展治療的由頭叫亞納爾先在治療師的辦公室稍候一下,好單獨審問某著顯然欠缺情商的能天使少年:「說吧,給我還原一下你們最後的對話內容?」他無奈地嘆息。

「呃……我們……再討論……禮儀問題?」

「……禮儀問題?」拉斐爾眉頭隱隱一抽。

雷米爾遲疑地點點頭,「剛才隊長為了預算才在會議上跟一群大天使們大吵一架,這幾天又有些惡魔騷擾邊境,隊長大概是心情不好,在會議上講話也……嗯,不怎麼好聽,」雷米爾含蓄的形容,但拉斐爾已經可以生動地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沙利葉拍桌破口大罵的畫面了,「結果就更加惹毛了那些年老資深的大天使們,又被刁難一些無腦的——呃,我是說,不專業的問題……然後隊長整個被對方指手畫腳的態度激怒到開始狂飆粗口直接踹翻了桌子然後、然後我也不知怎麼搞得,一場會議變成打群架……總之會議結束後我就勸解隊長別那麼……說話粗俗……然後就被打了。」

「……原話呢?」

「嗯?」雷米爾呆愣不解地看著拉斐爾。

「原話,你是怎麼說的?」拉斐爾耐著脾氣重複這個愚蠢的問題。

雷米爾眨眼,回想了下,「大概就……」

『隊長我說妳說話和動作也別這麼粗魯暴力呀,這麼無理難怪會被大天使們刁難,好歹是女孩子多少要有點形象,我記得亞納爾天使長就很氣質淑女啊,明明是姊妹怎麼兩人差這麼多……』

「……」

拉斐爾決定不說話,只是用半是憐憫半是「你活該」的眼神替他臉頰上藥膏。

「行了,半個小時內就會消腫了,你可以回去忙你的事了。」一抹完藥,座天使長便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雷米爾茫然點點頭,卻在離開治療室前突然回頭,仰首面對正走出休息室的亞納爾,面帶薄紅:「那個,雖然妳大概不記得了,不過那時候在伊甸園……謝謝妳救了我。」話一說完少年便滿臉通紅地跑掉了。

「……咦?」

在少年離開醫療室後,亞納爾一臉茫然地看向關上的房門,一頭霧水。「救了他?他說的是誰?我嗎?可是……我什麼時候救過他了?」

「……」

拉斐爾突然覺得自己身邊的天使長們情商都令人堪憂。



FIN.

*這是一個,至今仍沒發現初戀是妹妹不是姊姊的少年悲劇。天父在創造這群天使長們時大概忘記放了情商這東西!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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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聲援(沙利葉、亞納爾、米迦勒)

5/10/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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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造出一支少年軍其實並不容易。不。要建立一支軍隊其實很簡單,但要磨練出一支精兵,那才是問題所在。「能天使特種部隊」必須獨立於力天使軍團,不得依賴,也無從求援。沙利葉毫無經驗,卻得背負起領導的責任,且只許成功,不准失敗;沒有前人的借鏡,全靠自己從頭草創,沙利葉一開始可說是徹底地茫然無措,根本不知該從何下手。她只能咬著牙,宛如盲人在黑暗中胡亂摸索前進的道路,小心翼翼地不斷試錯——然後狠狠碰壁、再一點一滴地修正方向與計畫。

從最基礎的給隊員們佈下的每日操演—--

(一邊背誦聖經當體操口號是沙利葉後期想到的好點子,既可訓練意志專注力、也能透過反覆的禱告加深能天使們的信仰,就連假借「軍事演習」的名義好「交流切磋」的卡麥爾在觀摩後都立刻套用到他們力天使軍團上,為此她頗引以為豪)

……對著靜止箭靶、移動箭靶、到障礙飛行時連續射擊練習準頭—--

(愛爾麥蒂曾揉痠痛的手臂肌肉問他們的訓練目標是什麼?沙利葉回答道戰鬥時可以反射性的放箭與命中,畢竟敵人可不會和標靶一樣傻站在原地,妳也沒時間瞄準靶心!)

……長槍與劍擊與各種武器對戰—--

(「你當這是玩家家酒嗎?都給我認真點動起真格來拿出全身本事!怕傷了搭檔?呸!就是要給我狠狠砍下去!擋不住算他活該!被多砍幾次就學會什麼叫防禦了!就算砍傷了還有我的治癒術怕什麼!現在對你的對手心慈手軟等上戰場你的搭檔可不會感謝你!」)

……近戰肉搏—--

(沙利葉最後索性親自下場痛揍倒好幾個隊員才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使出全力」)

……異能模擬戰—--

(單人、雙人、團體、車輪戰等等——)

……到直接與三不五時侵犯天國疆界的地獄魔神墮天使們的突擊實戰,沙利葉只慶幸天使們不會死亡,再怎麼害怕指揮失誤充其量也只是重傷慘重,沒有真正的損亡,她總是如此安慰自己,說服自己硬著頭皮放手一博。不過是事後在軍事法庭上再被天使長們海罵一頓「戰損率這麼高、作戰計畫如此莽撞」嘛,即使如此也不能展現出一絲軟弱,繃緊肩膀抬高下巴。絕不能示弱。

沒錯。

那沒被眼罩遮蓋的銳利眼神不曾鬆懈,雷米爾卻沉默捕捉到沙利葉捏緊的拳頭與蒼白的指關節,還有微微顫抖的翅膀羽尖。他甚至可以看出其他天使長們在會議上雖然也維持他們宣稱的正式立場,用平等而非保護的態度對待資淺年輕的能天使長,然而也藏不住嚴肅中一閃而過的欲語還休與擔憂。

「……以上,報告完畢。」

沙利葉平靜的嗓音波瀾不驚,不帶一絲情緒地結束她的匯報。她闔上文件,標準稍息站姿,用玻璃般隔閡疏離的眼眸凝視著在座的其餘天使長們。「有其他的吩咐嗎?」

「……這次的交戰妳表現地非常良好,能天使長。」

米迦勒打破沉默開口。他的指尖摩挲著桌緣,似乎在思考著一個問題是否該被發聲提出來。

「感謝您的肯定,米迦勒熾天使長。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成就。這是全體能天使們的戰績。」

「……說得沒錯,請代我向全體能天使同胞們致意。請保持下去。」

「非常感謝您。」

沙利葉微微頷首,坐回她的位置上。趁著低頭時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有遺漏到這個小動作的米迦勒掙扎許久,終於遲疑地吐出疑慮:

「沙利葉,妳還——」

別說。

「好嗎」這兩字被硬生生地從靈傳來的心聲打斷,熾天使長睜大眼,無聲望向長桌另一側低頭整理文件、彷彿什麼「話」也沒說的權天使長。

「妳還有其他需要報告的事項嗎?沙利葉能天使長。」亞納爾平靜地出聲詢問。

「沒有了,權天使長。」

金髮少女以同樣平淡的語氣回覆。

「那會議就到此結束,散會。」

語音一落,沙利葉便推開椅子,起身邁開軍人的步伐踏出會議室。其餘天使長們紛紛以沉默的眼光來回在沙利葉離去的背影與收拾桌面的亞納爾間徘徊,拿捏不定這對姊妹之間如此生疏的關係是怎麼一回事。授羽儀式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最後依舊是身為天使之首的米迦勒作為代表提出疑問:「為什麼?妳可是她姊姊,難道妳不擔心——」

「因為她不需要。」亞納爾頭也不抬地立刻打斷。米迦勒啪噠一聲地閉上嘴,震驚地瞪著語氣一反溫柔的權天使長。「她不需要我的擔心,更不需要你們的憐憫與施捨,也不能接受那些。她的尊嚴現在不容許任何的同情。所以別問。別開口。別質疑。」

「可是她還太年輕了——」

「告訴我,您是在質疑沙利葉的能力嗎?熾天使長。」

「當然不是,只是——」

「那就別讓人有機會質疑你的決定米迦勒!質疑沙利葉就是質疑你的眼光!」

「我沒有質疑她的能力!我只是擔心她在故作堅強,再硬撐下去她遲早會崩潰!」米迦勒也拔高音量怒喝。

「你懂什麼?米迦勒!」亞納爾猛然站起,讓米迦勒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亞納爾的雙眼燃燒著熊熊怒火,「她現在當然是在故作堅強!所以我們更不能戳破她的偽裝!你以為她不知道我們早看穿她的掙扎嗎?她沒有開口求助就是在暗示我們繼續裝作不知道、不要點破她的假象!」

米迦勒張大嘴。接著闔上。然後再度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回了好幾次循環後,他終於倒抽一口氣找回語言的能力:「妳又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亞納爾尖叫,「因為我也經歷過!當初我也是一點一滴靠努力才爬上這個位子,所以我比你們更清楚!」

一陣死寂。安靜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亞納爾急促起伏的呼吸聲,片刻後她疲倦地倒回椅子上,把臉埋入掌心。

「你以為我不關心她嗎?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攀升到天使長這個位置?她可是我的妹妹啊!你不知道方才的會議上我有多想直接跳過這張桌子好好抱住我的妹妹告訴她一切有我在……!可我不能,因為那樣根本幫不了她!甚至只會害了她!我千辛萬苦地取得天使長的權位,不是為了包庇她,而是給她一個機會向整個天國證明她自己!唯有如此她才能有真正的立足之地!這是只有她必須經歷與面對的關卡,只屬於她的戰鬥,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亞納爾哽咽的聲音分不清是因為透過掌心還是泛著淚意而模糊。她維持著掩面的姿勢,緊閉雙眼。不知過了多久,拉斐爾半疲倦半沉重的聲音才低聲輕語:

「……那我們該怎麼做?」

亞納爾深抽一口顫抖的呼吸,坐直身子,睜開泛紅的眼眶。佈滿血絲的杏眼緩緩凝視著圍繞身邊的同袍們,輕輕點頭。

「什麼也不做。至少,別表現出擔心的態度,那只會讓她懷疑自己做得不夠好。以行動表現——不,如果不能公開表現支持,也讓她知道我們精神上應援她……這便足以。」

「……妳當初也是這樣一路撐過來的嗎?」

亞納爾轉過頭,微笑面對坐在她身側的然德基爾,年長資深的主天使長一臉嚴肅,掩飾不了對於自己無法發覺戀人過去的痛楚而沮喪,她伸手握住然德基爾的手,輕輕一捏。

「如果有誰有資格說能理解我現在的煎熬心情,那想必就是你了,然德。」

「妳當時,又是怎麼撐過來的?」然德基爾輕聲道。

「……我有你的愛。還有我對沙利葉的愛。」

「而沙利葉有妳的愛。」然德基爾理解點頭。

「沒錯。所以……」亞納爾微微側臉,親吻然德基爾貼在她臉頰上的掌心,閉上眼,深深嘆息。

「她也會撐過來的。就和我一樣。一定,不——是必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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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星期五攻擊事件(沙利葉、拉斐爾、加百列、米迦勒)

1/17/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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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dredi 13 novembre 2015, 22:16​
——自古以來,十三號星期五會被視為不祥是有原因的。
​
無論是聖殿騎士團被屠殺、或是出賣耶穌基督的最後晚餐,都脫離不了十三號星期五的黑色詛咒。沙利葉低下頭,抽出打火機點燃了叼在嘴裡的香菸,火紅的菸頭隨著呼息猛烈燃燒,又瞬間沉寂。沙利葉站直身子,優雅地放下夾著香菸的兩根手指,粉嫩的櫻唇輕啟吞雲吐霧,朦朧的煙圈籠罩住少女的半張臉龐,讓人看不清隱藏在煙霧後的真正神情;纏繞在指間的青煙裊裊糾結成命運的絲線,纖細的只待薄涼的夜色如刃輕輕一劃便能割斷。

黑色軍裝制服的少女就這麼歪著頸子,看似慵懶放鬆地斜靠在牆角,沒有被眼罩遮住的深邃藍眸內一片沉靜,宛如寂寥的星空,說不清是無神還是放空,亦或兩者都是。她就像是一尊沒有人操控提線的精緻人偶,被人遺忘的靜坐在舞台下,冷眼旁觀真人上演的荒謬鬧劇:

「體育場那邊怎麼樣了?!」

「歐蘭德總統人呢!」

「畢查街發生槍擊!槍手疑似往南逃逸!」

「『小柬埔寨』餐館十一人數傷亡——」

「夏洪街——」

「國王噴泉街五人喪生!八人受傷——」

「伏爾泰大道發生自殺式爆炸攻擊!」

「第十一區的巴塔克蘭劇院發生大規模掃射——至少還有六十名人質被挾持!」

奔跑,喊叫,毫無秩序。這就是此刻的主天使辦公室。沙利葉靜靜凝視著眼前的兵荒馬亂,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

累積已久的煙灰終於抵擋不住地心引力而掉落,沙利葉才驚醒似地,指尖一抖。她掀起纖長的睫毛,開始動作,美麗的金髮在背後旋轉出一道軌跡,接著無聲無息地留下若有似無的煙氣逐漸消失在空氣中,隱約證明這角落曾經有人存在過。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離開——甚至連她曾經出現過都沒能發現到吧。

沙利葉就這麼沉默地走出主天使辦公室,無視匆匆忙忙叫嚷著經過她的天使們,她邁開腳步,反眾人其道而行,漸漸的,遠離了行政主樓和混亂的中心後,她拐過一著彎,走下一道隱密的階梯,往安靜偏僻的神殿禁地深處走去。

喀……喀……喀……軍靴沉重叩響在地面上踏出回音,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更沉一分。這條通往記憶禁忌之地的道路彷彿沒有盡頭的漫長,卻沒有任何阻礙,可以當作她逃避或拖延的藉口。

是時候了。沙利葉告訴自己,有些傷疤早已癒合,只是遲遲不敢撕下那結痂,再次目睹那新生的肌膚的淡色疤痕……也許也該是時候該揭開那自欺欺人的繃帶了—--

喀啦。

沙利葉終於停下腳步,站在她的目的地前。她神色複雜地抬起頭,在她眼前的是一道被藤蔓包圍的古舊木門,她將掌心貼在門鎖上,身為七大天使長的她無須鑰匙也能進入,就算不是以天使長的身份,她也擁有進入權限——只因這裡本來就是她一開始誕生與居住的地方。

——直到墮天使闖進來刺傷她的右眼為止……

嘎嘰……木門沉重地往內推開,老舊的門樞轉動發出刺耳的聲響。沙利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終於踏入這許久不曾重遊的故地。

——伊甸園。

綠意盎然的生機迎面撲來,鳥語,花香,翩翩起舞的蝴蝶飛過沙利葉的眼前,五顏六色的鮮花綻放滿庭。在這天使城中心的神殿裡,讓人難以相信還隱藏著這麼一處溫室庭園,那樣安寧美好的一塊淨土,彷彿溫柔的母親在微笑等候孩子的歸來已久。沙利葉的目光恍惚一秒,很快就回過神來,找到她的目標,她的目光集中在庭院中央那顆生命樹前,站在那兒的一名人影身上。

背對她而立的男人正是座天使長拉斐爾。身為六翼大天使的他難得展露出所有的翅膀,五隻白翼一隻黑翼,顏色不對襯的中央那對翅膀異樣顯目,拉斐爾就這麼靜靜著仰著頭凝視著生命樹,沒有理會緩緩靠近他背後的沙利葉。但沙利葉知道,對方不是沒有注意到她,只是單純地沒有心思想開口說話罷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五步,沙利葉站定步伐,開始耐心地等待。良久,座天使長才悠悠打破沉默:

「這裡禁菸,沙利葉。」

拉斐爾的聲音充滿沙啞疲倦,難聽的簡直不像是平時他柔和的嗓音。「要是被妳姊姊看到妳這個樣子,她會瘋掉的。」他疲憊地揉著額。

沙利葉漫應了一聲,語氣聽起來心不在焉,但她的目光仍緊盯著拉斐爾,雙口交叉環抱在胸前,完全沒有捻熄口中香菸的動作與念頭,「我需要壯個膽,拉斐爾,而你又給我下了禁酒令,」金髮少女悶悶不樂地說,茫然環顧了這座她曾經熟悉如今卻如此陌生的樂園,「再說了,我相信姊姊現在有更煩心的事情要忙,沒空管我。」——你也不會在這個非常時期出賣我的,對吧?沙利葉無聲地用眼神詢問。

聞言,拉斐爾也忍不住搖頭,嘴角掛出一抹苦澀的笑,「我還以為妳什麼都不怕,沙利葉,這可不像妳。菸酒傷身,妳還是少把這當成藉口吧。」

「你自己有資格這麼說嗎?拉斐爾。」沙利葉輕飄飄地反問,「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不敢再去佛羅倫斯觀光了?」有些記憶不是時間足以忘卻的,拉斐爾,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倆同病相憐。

……是啊,何其諷刺。擅長治癒術的兩位天使長——都是被原罪汙染過的傷患。拉斐爾沉默以對。他沒有辦法反駁沙利葉的質問,因為那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實。發現自己辯駁不過少女的他只好再度嘆氣。拉斐爾沉重地揚起雙手,六隻巨大的翅膀展開,輕輕一揮,卻掀起強烈的旋風,狂亂吹拂沙利葉的長髮,令她不得不皺起眉,伸手壓住瘋狂飛舞的髮絲,才能瞇眼看清座天使長在強風中依舊不受影響的身姿,他的衣袍甚至都沒有飄動。

……差點忘了拉斐爾是四大元素中的風之天使呢。沙利葉心想。

黑色的死亡羽翼搧起旋風吹落了生命樹上的枯葉,每一片寫著名字的落葉飛轉在空中,最後緩緩聚集拚成一張卷軸,不偏不倚飄落到拉斐爾的手裡。

「拿去吧。給妳的,名單。」

拉斐爾頭也不回地往肩後一遞,語氣掩不住濃厚的倦怠。沙利葉一把接過,把手中的紙條打開來掃了一眼,就重新折起收進口袋裡,「就這些?」

「就這些。」

「那好吧。我會交給我的小隊們去辦。」

「妳呢?妳打算去現場幫我治療?」拉斐爾先是驚訝地張開了眼,接著緊緊蹙起了眉頭。

「不了,拉斐爾,我可是死亡天使,治癒活者生命的工作不適合我,引渡亡魂才是。」沙利葉半是自嘲道,「我去烏列那邊幫忙,受害者們的靈魂也需要治療。」

「……妳向來不喜歡退居後勤,沙利葉。」

「是不喜歡。」沙利葉平靜承認,「但我怕這次要是讓我看到命案現場,我會忍不住大開殺戒,殺了那些非我信仰不該殺卻又該死的人。」沙利葉諷刺道,「既然如此,我還是乖乖地待在審判所裡,省地你們又擔心地多派人手監督我有沒有『多管閒事』呢?」

「……妳也很明白,沙利葉。雖然令人無能為力,但那些人並不在我們的責任區內,我們不能越界干涉。」拉斐爾眼神複雜,最後還是敗陣下來,頹然垂下肩膀,「算了,既然如此,那就隨妳吧。烏列那兒的靈魂就交給妳照料。我這兒人手也不足,自顧不暇。」

沙利葉點點頭,看著臉色憔悴的拉斐爾,她勉強自己擠出個不帶弧度的笑容安慰:

「放心吧。911我們都撐過來了,這一次……我們也能撐過去的。」

希望吧。

沙利葉看見拉斐爾的雙唇無聲蠕動,最後卻也只聽見那宛如幻聽般的沉默。


 
「——隊長!」

幾乎就在沙利葉踏出伊甸園的瞬間,便聽到了遙遠的呼喊聲。

她轉過頭,一群熟悉面孔的少年少女們立刻將她團團圍住。

「隊長!原來妳在這!我們可找妳好久了——」

「現在怎麼樣!要我們支援嗎!?」


「所有隊員都已經集合完畢!就等隊長妳指示了!」

「——沒你們的事,都放假吧。」

「好的隊長!我們即刻出發——呃?」

那滔滔不絕的能天使部下愕然住嘴,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隊長?!」

「我說這次的巴黎恐怖攻擊沒你們的事。不過你們真要是無聊,我這兒有份名單是拉斐爾剛剛給我的,你們就分工幫忙完成吧。」

「哎!沒問題!隊長!我懂得!這就是那些該死的恐怖份子名單嘛!放心我們會照著名單一個一個擊殺的——痛!」

「誰說這是恐怖份子的名單了?這是受害者的名單。交給你們去引魂。一個都不許漏了。聽見了沒?」

沙利葉叼著菸,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她用卷軸狠狠敲在腦袋上的能天使部下,四翼的天使少年蹲在地上淚眼汪汪地抱著頭,呆呆望進沙利葉冷漠的眼神,接著漲紅了臉憤怒跳起:

「等等!隊長!妳這是什麼意思!那那些恐怖份子呢?」

「——我問你,丹尼爾,這些恐怖份子打著的是誰的名號?」

沙利葉看似答非所問,一句漫不經心的詢問卻讓怒氣沖沖要回答的少年張開口時便渾身僵住了。

「是……」他吶吶開口。

「『Allahu Akbar,真主至大』。」沙利葉呼出一口菸,「兇手是伊斯蘭教的,你說我們拿什麼名義又有什麼權力,去回收穆斯林信徒的靈魂呢?」

沙利葉平靜的話語消散在一片死寂的空氣裡,明明是不帶一絲溫度的陳述事實,卻讓丹尼爾及在場所有能天使少年軍們感覺到心頭上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從頭頂冰冷到腳趾。「……所以……我們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的……放過他們?任由他們屠殺我們的人還能逍遙法外?」

顫抖沙啞的聲音傳來,沙利葉瞥了那低著頭卻紅著眼眶、握緊拳頭發顫的部下一眼,她可以感受到眼前的能天使們的不甘心與不滿,但仍不為所動。

「那些人的生死不是由我們負責的。伊斯蘭教的天使自會處理那些屬於他們信仰的罪人靈魂。我先警告你們,就連和那些伊斯蘭教的天使談判,也沒有我們能參合的份。不管伊斯蘭教派來的使者態度如何,那也是米迦勒或是負責外交的加百列該去和他們打交道的,你們可別想跑到伊斯蘭教的外交使者面前去抗議,惹出麻煩我可不會替你們擔著。」

「可是隊長!妳真的不在乎嗎!他們就這樣濫殺無辜,而憑什麼我們不能制裁他們!」

看見自家能天使長仍舊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平時忠心耿耿的部下也開始心生不滿大喊了起來。沙利葉心裡咒罵一聲,恨鐵不成鋼地怒瞪著那腦筋還沒轉過來的部下,咬牙切齒道:

「丹尼爾,我再說最後一次,那些恐怖份子的靈魂,不歸屬我們負責的範圍,他們是、生、是、死!都不是我們的責任。聽、懂、了、嗎?」

「可是他們——喔,」丹尼爾倏然睜大雙眼,屏息了呼吸,「喔!我明白了,隊長。」

終於懂了?沙利葉挑起眉,瞥了突然開竅的少年一眼,勾唇一笑:「喔?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明白了什麼?」

「既然那些人的靈魂不是我們的負責範圍,那就算死了,也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丹尼爾抬頭挺胸,表情嚴肅地回答道,卻掩不住眼底的興奮與語氣中的急切。

「非常好,孺子可教。」

沙利葉滿意地點點頭,懶洋洋的伸手一揮,「既然如此,你們還待在這兒幹嘛?其他沒事的,都去放個假吧!」

「是!當然!我們只是剛好在法國放假!哪知剛好發生恐怖攻擊!至於兇手!畢竟我們是在放假中,所以我們也不好貿然出手,以免有越權之嫌,自然也不知道那些恐怖份子是怎麼死的、靈魂去哪兒了?」

「就是這個官方說詞——喔對了,丹尼爾?」

沙利葉突然叫住興沖沖地準備衝出去的少年。「是的!隊長!還有什麼吩咐?!」丹尼爾立刻轉身敬禮。

「把那菜鳥也帶去放假。」沙利葉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一提。

「啊……菜……妳是指約翰嗎?隊長?」

「對,就是那個菜鳥……管他叫約翰還是叫什麼來著的。」沙利葉慢條斯理的提醒道,「如果你們要去幫忙引魂,別忘了下凡就需要待降制約,除非你們有個單翼天使契約者……而如果你們要放假,他也可以當個,嗯,人間的嚮導。畢竟他再怎麼說都曾經是人類,自然比天使的我們還要熟悉人間了,不是嗎?」

丹尼爾的雙眼簡直在發光,「我明白了,隊長!」

「去吧。我會在審判所烏列那裡等待你們接引來的靈魂。要是有少了任何一個——」沙利葉揚眉。

「妳放心!隊長!一個也不會漏的!我們一定會安然把所有靈魂完美護送到天國的!我們現在就去辦!」

丹尼爾幾乎是立刻跳起來,風風火火帶著一群同伴衝出去,摩拳擦掌的準備好陰奉陽違去殲滅恐怖份子,徒留沙利葉一個人失笑的留在後頭,接著她的笑容突然沉了下來,抿了抿嘴,眼神冰冷肅殺。

「這樣真的好嗎?」

輕聲的話語從陰影處飄出,雷米爾無聲無息的出現,走到沙利葉的身後,眼神擔憂。

「如果被其他信仰勢力強制結束生命,無法回歸自己所屬宗教的靈魂會從這世界上消失,形同被銷毀。如果被伊斯蘭教天使們發現少了他們信徒的靈魂的話……」

「他們當然會發現,但是那又怎樣?只要沒有證據沒有把柄,我又不承認,就算是伊斯拉菲爾過來要說詞,也是他們理虧在先。放心吧,你以為米迦勒不知道我的小動作?」沙利葉冷笑著,「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是我默許我授權我指使的,不只是我,還有米迦勒擔著,怕什麼?」

怕什麼?雷米爾心知肚明。沙利葉根本不怕兩教之間引起戰爭,區區幾個偏激恐怖份子不等同所有的穆斯林,天國當然不至於以偏概全就向伊斯蘭教宣戰,這又不是十字軍東征時期。伊斯蘭教當然也不會為了失去幾個罪魂,就真的會跟天主國撕破臉,這點小虧他們過著場來鬧一鬧,也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吃下去了。

沙利葉真正怕的是即使兇手付出代價,也無法抹煞他們殺害無辜死者的罪孽。復仇天使的復仇竟是如此蒼白無力,雷米爾忽然發現他找不到任何可以阻止沙利葉的方法和理由,他沉默以對,無力的閉上眼睛。


——噹!

磅礡沉重的鐘聲忽然響起,沙利葉和雷米爾雙雙僵直身體,齊齊望向天使城的鐘頭塔頂,豎耳傾聽。噹、噹、噹……十二,整整十二聲敲響子夜的鐘聲宣告了黑色星期五終於結束,但聽在沙利葉的耳中卻是如此諷刺,宛如哀弔的喪鐘,在為那些無辜犧牲的受害者報喪。


沙利葉垂下眼,久久不語,抽了一個晚上的菸頭已經短到快燃燒到指頭了,她才揮了揮手,打散了最後的煙霧,把菸蒂扔在腳下徹底踩熄。

「好了,你也去忙吧,雷米爾——我也該去審判所那邊,這事兒還沒結束,今晚我們都有得忙了。」

今晚註定會是天使們的不眠之夜——也會是巴黎有史以來最漫長黑暗的十三號星期五了。


​
samedi 14 novembre 2015, 00:14
框噹!

玻璃水杯隨著被推倒的文件撞飛出去,摔落成了淒厲的碎片,濺起的水花在空氣中爆破後彈落地上,緩緩淌流出一道怵目驚心的水痕。

然德基爾猛然站起,椅子被他的動作掀翻倒地,他急急忙忙地抄起桌上的電話撥起號碼,屏息等待電話線另一頭被接起,然而幾聲嘟嘟嘟的盲音後,他雙眼一紅,狠狠摔回話筒,抓起身後的長外套就這麼披上肩跨步往外邁步而去。

「你給我站住!然德基爾!」

第二個回過神來的是拉貴爾,這名資歷較淺的主天使長氣急敗壞地衝上前去,擋住門口攔下儼然已經失去理智的上司。「你給我冷靜一點!」

「別攔我!拉貴爾。」然德基爾紅著眼,「我要去亞納爾的身邊——」

「你給我公私分明清醒一點!」拉貴爾厲斥,「你可是主天使長!你去亞納爾那邊陪著她,天國這邊誰來主持——」

「——就讓他去吧,拉貴爾,天國主天使這邊我來坐鎮。」

「加百列!」

拉貴爾怒目對著走進來的黑髮女子喊道,智天使長加百列的聲音宛如一道清澈的冷泉潺潺流過空氣,安撫了一觸即發的火花。她那雙清幽如碧潭的雙眸穿越過拉貴爾的肩膀,平靜地凝視著一臉憔悴蒼白的然德基爾,「去吧。」

「—--謝了。」

然德基爾沙啞地說完,便推開拉貴爾頭也不回的衝出辦公室。

拉貴爾氣得抓狂,扯著已經短到像男性的短髮,在原地跺了兩圈,衝著一旁的主天使部下咆哮:「主保法國的權天使是誰?!」

「第一主保聖人是聖女潔芮維耶芙(Sainte Geneviève)!但她主保的城市就是巴黎,現在根本走不開現場——」

「那法國第二主保聖人呢?!」拉貴爾怒吼。

「第二主保聖人是聖女貞……」

「——算了!直接聯繫人間書記官拉結爾回報狀況!梅塔特隆負責天國的窗口,文書室這邊給我每五分鐘更新一次最新情報!」

一道果斷的命令打斷了回答,拉貴爾殺氣騰騰地扭過頭去,只見全天國最高權威的天使米迦勒在門楣下彎下腦袋踏進會議室,熾天使長英俊剛毅的面容上表情寡淡,眼神中卻帶著不怒自威的銳利氣勢,直接頒布了一連串的指令:

「拉斐爾帶領座天使的治癒天使們去人間支援,剩下的死亡天使和沙利葉去烏列那裡安撫靈魂,沙利葉已經派出她的特種部隊菁英小組去暗殺恐怖份子,卡麥爾給我動員起來所有的力天使圍守天國疆界,別讓地獄那兒有縫可鑽,至於外交部分就先交給妳了拉貴爾,不管伊斯蘭教派了哪個天使來外交,都得先讓他們給我們一個交代,地獄那邊妳倒是不用管,要記住這次我們的敵人不是墮天使,是伊斯蘭國(IS)。」

「你既然防範著地獄那邊見縫插針,怎麼知道這次的恐怖攻擊只有伊斯蘭國、沒有地獄那些傢伙當幕後推手?!」

不知道是不是對分配到不擅長的任務感到不滿,或者只是單純找不到發洩怒氣的出口,拉貴爾語氣不善地對著米迦勒質問,語氣咄咄逼人。

「這件事就交給能天使特種部隊調查,我會處理,」米迦勒語氣平淡的回答,眼眸難掩閃過的一絲凌厲,他話鋒強勢一轉再次地命令:「妳只要管好妳的職責部份就好了,拉貴爾主天使長!」

「……是。我明白了。米迦勒熾天使長。」

聽見米迦勒連著職稱稱呼自己,拉貴爾也只能咬牙應下米迦勒的吩咐,努力平息失控的情緒,他繃著一張臉摔門出去。

送走了黑著一張臉的拉貴爾,其餘主天使也隨即被米迦勒分派各種任務,遣出了會議室,儼然成了臨時反恐中心的主天使長辦公室最後只剩下兩人,加百列不解為何要讓長期負責內務的拉貴爾而不是身為信使的自己負責這次的外交,她輕輕扯了扯米迦勒的袖口,小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這次路西法沒有——」

「我知道,」米迦勒立刻打斷她,讓加百列不由得怔了怔,向來嚴謹行事的米迦勒鮮少有這麼無禮的舉動,「我很清楚他,不會是他幹的。」

「……」

加百列沉默不語,眼神間盡是不信任和狐疑。

米迦勒貌似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話非常缺乏說服力,他略顯狼狽的修正道:「……好吧,我不是很了解他,但是我還是知道他的個性的:是他做的,他就算態度曖昧妹不明不直接承認也會不會否認,但他絕對不屑把不屬於自己的功績從別人身上搶來加諸在自己頭上。」所以如果他說不是他幹的,就真的不是他幹的。

『這件恐怖攻擊與我無關!我沒有授意任何的恐怖行動——』

「你也許沒有,路西法,但你的部下呢?」

『如果真的是我底下的人擅自搞鬼的話,你放心,我會親自處決他們的。』地獄之王路西法的聲音就像他的羽翼顏色一樣黑暗而冰冷,『你給我聽好,米迦勒,我親愛的、愚蠢的弟弟,我也許會毀滅任何地方就是不會動法國!那裡……可是她的故鄉。』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法國巴黎?」加百列疲軟的聲音難得有些茫然脆弱,喚醒了米迦勒陷入回憶的神智,「就算是為了報復敘利亞戰爭,理由也太牽強……」

「誰知道呢?牽強不牽強,也只是立場不同,所看待程度輕重不同。」米迦勒低聲回答她,看見加百列難得情緒如此明顯的悲痛,米迦勒也忍不住心緒複雜了起來,「妳……好像很在意這次法國的災情?為什麼?就連之前911妳也沒這麼情緒低落過。」

「為什麼?」加百列自己也愣了一愣,表情也跟著米迦勒的問題陷入迷惘,「……因為巴黎是個美麗的城市?花都不該是像這樣的……」這樣的什麼?加百列沒有說完,只是一臉悲傷地揪著胸口,似乎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難過。

也許是吧,美麗的花都不該沾染上這樣的恐怖血跡。米迦勒垂下眼,任憑智天使長哀傷地把頭靠在他肩上,然而那不是妳的城市,米迦勒默默把頭轉回前方心想道,即便塞納河也流經巴黎,我也很清楚,那一日熾熱燃燒的城市是盧昂而非花都,妳在象徵熾天使的火焰中死亡,遺骸骨灰流入塞納河中,如同最初智天使是從我的淚水中誕生,妳也在塞納河中重獲新生。

Pray for Paris,他聽見聖女的祈禱在低語。

——但願巴黎這次也能從絕望中重生。


​
FIN.

Pray for Paris,紀念2015年法國11月13號恐怖攻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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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翼(沙利葉、雷米爾)

12/6/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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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更新。
*重複一次,雷米爾是個遲鈍的笨蛋,一直以為拉貴爾是男人。
*好啦這不能怪雷米爾,要怪就怪拉貴爾比男人還MAN所以被全天國都當成男人(喂)。
*加百列的性別也不是雷米爾的錯是因為這年代還在偽娘時期還沒下凡性轉。
*不過我還是想怪在雷米爾的眼光上。(#)

戰況不利。

雷米爾面色凝重地眺望整個戰場,雖然天使方的傷亡不大,但是拉長了戰事讓能天使們逐漸喪失信心,慢慢退守疆域。即使是身為七大天使長的沙利葉戰力出群,也無法立刻讓這群沒有受過完整訓練的孩子們發揮出「軍隊」的作用。連日下來的戰鬥幾乎只有沙利葉和雷米爾兩名戰力,其他的孩子顯然仍遲遲無法進入狀況。

再這樣下去不行。

沙利葉正在整軍,一一檢閱著所有部下的傷勢。幸好有拉斐爾傳授她的治療術,沙利葉親自檢視著所有能天使的傷口並加以撫慰心靈,但這只是一時之計,若這群少年少女天使們沒有盡早建立起堅定的信心,恐懼與絕望遲早會征服這群孩子。

「隊長,妳也先替自己包紮一下。」

雷米爾走到已經與自己同高的金髮少女身旁。沙利葉的形象年紀在這幾天飛快的增長,顯然她的心智人格在戰場上這短短的時間內發展成熟,但是先天的經驗不足仍是她的領導上最致命的弱點。

「我不打緊,都是擦傷,很快就會好的。」

沙利葉淡淡搖頭,往下一名負傷的年幼天使身邊走去。

伸指觸碰傷口的瞬間,雷米爾沒有錯漏掉能天使部下那反射性的退縮。「邪眼」——對於這位上司的身分比起敬意,更多的是對於其恐怖強大的異能所帶來的畏懼——能透視一切靈魂的詛咒之眼——沙利葉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動作。雷米爾不確定她那裸露在眼罩外的單邊藍眼中閃過的是什麼樣的情緒。

「吶吶、雷米爾。」

小小的力道輕輕扯著雷米爾破損的袖口。代號「幻影」的副天使長低下頭對上一雙茫然的雙眼,「我們……被『上面』拋棄了嗎?」

雷米爾的心一凜,「胡說!」他飛快否認,「愛爾麥蒂,妳為什麼會這麼想!」

「那為什麼、沒有派援軍來幫助我們呢?」

年幼的愛爾麥蒂用單純的近乎透明的眼神看著雷米爾,褐髮少年的心越發沉重。

「力天使們也在另一線作戰,恐怕是分身乏術了。」

真的是這樣嗎——?

雷米爾聽見內心的耳語,從四面八方傳來著所有能天使們不安的心聲,透過天使們體內共感的「靈」開始騷動。

真的是這樣嗎……

會來救我們嗎……

好可怕……

被汙染的孩子們……

惡魔……

要是被汙染就會成為墮落天使……

那我們也會跟那些惡魔一樣被天國放逐嗎……

如果沒有戰勝是不是……

我們……會死亡嗎……嗎……


雷米爾說不出話來。

他心想,也許愛爾麥蒂是對的—--

閉嘴!

雷米爾嚇了一大跳,背後傳來的怒意是來自沙利葉的熾辣眼神,燃燒著熊熊怒火的藍眼讓雷米爾心生畏意。他的天使長也無聲地用眼神傳遞著赤裸裸的訊息:給我打住,雷米爾、副、天、使、長——沙利葉的心音可說是咬牙切齒—--你最好立刻給我停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雷米爾顫了一顫,僵硬地點了頭。那道鎖住靈魂的視線才釋放開來。雷米爾差點以為自己剛才被捏緊了心臟無法呼吸。他頓時鬆懈下來彎下身撐住膝蓋,大口喘氣。

沙利葉的眼中依舊壓抑著怒意,甩頭拂袖而去。

——再這樣下去不行。

雷米爾頹下肩膀,憂心重重地眺望沙利葉搖晃著金髮的背影——要快點,沙利葉。他蠕動雙唇低語:妳得快點贏得孩子們的信任,否則我們需要一個奇蹟。



「敵軍來襲——!」



愛爾麥蒂跌跌撞撞地衝進沙利葉的軍帳裡,正在研讀戰略與地圖的雷米爾和沙利葉豁然站起,「數量呢!」

「七、七咿……」

愛爾麥蒂恐懼的牙齒打顫,卻始終拼湊不出完整的字句,遲遲等不到答案的雷米爾忍不住耐性盡失焦急起來,「到底是多少?!」雷米爾厲聲追問。

能天使少女終於發出絕望的完整哀號。

「——七十二魔神!」

七十二……?!

沙利葉猛然睜大眼睛,立刻衝了出去。

雷米爾緊追在後,沙利葉就站在跌坐在哨口的偵查斥候前,面無表情地瞪著像是烏雲或是一群烏鴉來襲的黑影,那是遠超過這支天使少年軍的數量。

「雷米爾。」

「是!隊長,我馬上集合戰鬥隊形——」

「撤退。」

「……呃?」

沙利葉深吸一口氣,大聲怒吼起來,「撤退!沒聽到我的話嗎!立刻帶著所有孩子去和力天使軍團匯合——」

「那可不行,要是讓能天使長跑了,我可沒法回去交差啊。」

一切只發生在短短幾秒之間。

沙利葉猛然翻身揮出巨大的新月鐮刀,擋下了七十二魔神之首的爪子,尖銳的笑聲隨著刀刃與利爪敲擊的聲響刮過耳際,併發出的火花掀起劇烈的衝擊波刮飛了所有天使們,雷米爾勉強站穩腳跟,伸手抓住滾過身邊的其他孩子,施展開迷彩幻象疊加在失去戰鬥能力的孩子們身上,掩護他們隱身起來。「還正在那裡幹嘛還不快指揮其他人撤退!」

沙利葉的吼聲傳來,雷米爾回頭看了看其他敵軍逐漸逼近的距離、以及一邊支撐著鐮刀和魔神角力的少女,他咬了咬牙,張開翅膀轉身抄起了地上癱軟的孩子—--

砰!

突發的碰撞聲響讓雷米爾反射性地回頭,卻後悔地看見眼前殘酷的景象。「隊長!」

纖細的金色身影被打飛到一旁岩石上滑落,沙利葉臉色痛苦地握住右肩發出一聲嗚咽,顯然是摔斷了一隻手臂。圍繞在她和雷米爾身邊的還有另外兩隻先鋒魔神,雷米爾往後退了一步。

死定了。

雷米爾的腦海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站在眼前的魔神高舉手中的大刀——接著揮刀落下的、那、一、刻—--

轟!

兩道光柱從天而降,光亮刺眼的逼得雷米爾忍不住撇過頭,眼角泛淚。他眨了眨眼,勉強透過淚水模糊地辨認出那兩束不偏不倚從頭頂貫穿了離兩隻魔神的光柱中,兩道持劍跪立的聖潔身影。其中一位是他見過的主天使長拉貴爾,另外一位天使有著高挑到難以言喻的美麗背影,一頭藍黑色長髮是他從未見過的,兩人的背上都有著三對巨大的翅膀。

「拉斐爾!這裡交給我和拉貴爾,快去治療沙利葉!」

那名藍黑中帶著水流色澤的長髮天使飛快地向一旁的能天使少年軍們下達一連串精準的撤退命令,在他(還是她?雷米爾不很確定)身旁的拉貴爾二話不說,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發動攻擊,一劍凶狠地往魔神巴力的臉上劈去,逼迫對方從沙利葉的身邊退開;跟在他們背後降落的第三名男子顯然就是長髮天使口中的拉斐爾,治癒的座天使長立刻接上前去檢視沙利葉的傷口,卻臉色一變。

「不好,加百列,沙利葉的封印——」

拉貴爾聞言,立刻用力揮過長劍發揮出破壞性的斬擊,將巴力狠狠甩飛出一段距離,隨即橫劍擋在胸前,眼神緊盯著對手,慢慢往後退回到聚集在沙利葉身邊的加百列和拉斐爾包圍圈去。

「用三名天使長之力應該可以緊急封印……」

「把我的人都帶下。」

沙利葉甩開拉斐爾按在她頭上的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我要留下斷後。」

「可是沙利葉妳的傷……」

「閉嘴!要是還當我是能天使長,就給我當天使長的尊嚴!」

沙利葉怒吼道。

「……她說的對,拉斐爾。這是她的責任,你的使命是先替其他孩子急救療傷,降低我們的折損率。」

一直保持沉默的拉貴爾突然開口,主天使長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神依舊銳利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敵人,「雷米爾副天使長,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照你的天使長下達的撤退指令去做!」

雷米爾簡直不敢置信。這形同天使長們放棄了沙利葉。拉斐爾咬了咬嘴唇不情願地站起,最後一名美麗的天使長也站直身子,朝向一臉蒼白的沙利葉點了點頭。「祝好運。」

—--我們被捨棄了。

雷米爾眼睜睜的看著其他能天使們被三大天使長掩護撤退,徒留下了他們小小的隊長。

他拼命掙扎扭頭,回首卻看見沙利葉搖搖晃晃地撐起扭曲的嘴唇,無聲的對他笑了。



「我們需要援軍!拜託調動天使軍團們回去支援!」



回到天使城裡的雷米爾立刻抓住座天使長拉斐爾的衣襬,「力天使軍團呢?他們應該可以對付七十二魔神才對!我們需要支援!」

拉斐爾面有難色地撇開了頭,似乎沒有勇氣面對少年的懇求,「天使軍團們在跟地獄七君主奮戰,恐怕分不出援兵……他們還指望你們成為援兵。」

「那就調派天使城裡的天使!不能讓隊長一個人去犧牲!」

——啪!

臉上的熾辣傳來,雷米爾踉蹌退了一步。

他麻木的伸出手,掌心撫上了紅腫的臉頰,抬頭望向打了他一巴掌的人。

在他眼前高舉著右手的拉貴爾回以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副天使長,當你的天使長意外身故時,你要代理她的職位,拿出天使長的模樣來!」

「我……做不到……」

雷米爾眼眶一熱,他低頭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用力的咬緊牙關忍住痛苦的呻吟。

「要我代理天使長什麼的……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我們失敗了。

雷米爾頓時感到濃濃的絕望。我們失敗了。不只沙利葉,連他也失敗了,連帶的這群能天使孩子們,也都會被視為「失敗品」,被天父和天使長們徹底拋棄。

——沙利葉替他們力爭的未來也會被他們親手捨棄。

「說得好,雷米爾副天使長。」

長髮天使——清冷沉靜的聲音在大廳中慢慢響起。

雷米爾眼神空洞的抬起頭,如今他已經明白眼前這位長髮天使的身分,正是天國第二大天使、智天使長加百列。

加百列天使長面容寧靜,深潭似的眼眸仔細凝視著方才出言反抗的雷米爾,他緩緩開口,形狀漂亮的薄唇吐出的聲音若潺潺水流冷冽中又帶了幾分溫潤,分不清性別的明亮柔和:「—--既然如此,我讓你親眼見證:你們的隊長是如何為了保護你們而戰鬥到最後。」

水之天使加百列舉起手,湧出在腳邊的水潭映出了畫面。能天使們睜大了眼,目睹了他們的小小隊長孤軍奮戰的姿影,英勇美麗,卻寡不敵眾,當那抹纖細的金色身影被魔神們猛攻踹飛時,雷米爾清楚地聽見了身後其他孩子們不由自主的悲鳴。



「——!」

背部撞擊到岩石,肋骨大概斷了。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根了。

沙利葉癱軟的脊背沿著岩石緩緩滑落,翅膀與肩頰骨的連結關節處傳來一陣陣鈍痛,痛感還沒來得及從末梢神經消退,又被一陣更劇烈的撕扯反覆衝擊。

「嗚……!」

四隻羽毛凌亂的翅膀分別被兩隻手捉住,沙利葉腳下懸空,整個人被魔神高高舉起,「居然讓一個只有四翼的小天使來當天使長,看來妳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七十二魔神之首巴力
殘酷狂笑地用力搖晃著手中的少女。只要一個輕巧的動作就能輕而易舉地將沙利葉的四隻翅膀全數撕下,魔神若有似無威脅的舉動簡直就像是一隻惡意玩弄獵物的野獸,非要把獵物玩弄到奄奄一息才給予最後致命一擊。

巴力嗤笑著打量手中的金髮小天使。

「不過是個羽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看來是被天國上頭的那群大天使們放棄了吧?我說對了吧!還真是真可憐呢,被人白白利用完沒有了價值就被丟棄,還真不愧是天國慣有的作風呢!」

巴力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如何?想活下去的話,現在就求饒一聲看看,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要不要饒妳一命?反正天國那邊也不會派人來救妳管妳死活了。選擇吧!是要堅持天使的身份被我拔去翅膀,還是要染黑成墮天使加入我們,妳自格決定吧!」

魔神巴力高舉掌心拉扯著兩邊翅膀,神情滿意的威嚇著手中臉色痛到發白的少女。

然而—--

聽見魔神的話語,明明臉色慘白,沙利葉的嘴角卻淺淺的彎起。

「呵……」

細微的輕笑聲幾乎輕不可聞,魔神巴力皺起眉,
看見沙利葉那抹礙眼的宛如嘲弄的笑容,頓時感到不悅,瞇起了眼。「……妳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笑你……才是,什麼也不懂的傢伙……呵……」

在魔神爪中毫無招架之力的纖弱少女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接著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咆哮出聲!

「天國的意思是對付你們這些雜魚根本就用不著一個六翼大天使!光靠我一個四翼照樣也能把你們七十二魔神全都打回地獄去!」

猛然抬起下巴拂開的金色瀏海下,鮮紅的殺氣鋪天蓋地地爆發而出。血色的邪眼瘋狂而令人動彈不得,瞬間凍結了眼前七十二張齊聲嘲笑的表情。

眼睛,是靈魂之窗。

——如果眼睛是靈魂之窗,那麼被邪眼盯上的獵物,便是墬入了通往深淵的古井中,直達靈魂深處的囚籠牢獄中。

你可以儘管躲,但我已經看透你了。

腦海裡響起了冰冷的少女聲音。魔神巴力忽然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恐懼。有一道視線就像是射穿心臟直達靈魂的利箭狠狠貫穿了他的靈魂將他釘在原地,肆無忌憚的掃視他的心音。

內心深處的一舉一動乃至每一個思想與記憶都被窺視,秘密全數洩露,在邪眼面前,所有隱私宛如被剝除所有包裝後被迫赤身裸體讓人審視,恐懼、弱點、甚至是不為人知的秘密被挖掘放大,腦海裡尚未執行的計畫與行為都會因為被讀取而失效—--

就連掌控身軀的意志也被支配了。


—--身體無法動彈,支配這具肉軀的意志彷彿換了人操作,成了被他人操控的提線傀儡,巴力揮出的拳頭就像是被放慢動作撥放的滑稽默劇,違背慣性地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格,時間就像是被按下暫停而靜止似了……除了一人。

沙利葉轉動了手腕,漆黑的鎌刀切斷了巴力的上前臂,也令她重獲自由滾落地面。她咬牙起身,甩開翅膀上的斷手,右手仍虛軟的垂落身側,她用左手撐起鐮刀穩住身子,再度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可能……路西法沒有提到……邪眼……就是妳這個……小女孩……」

「那還真是令人遺憾啊,雖然我不知道地獄你們那邊的情報是怎麼一回事,但那跟我也沒關係。『邪眼』只是個小女孩讓你如此失望了還真對不起啊。」

沙利葉冷笑著說。

而化為活雕像無法動彈的魔神依舊維持著伸出手臂僵直的姿勢,驚懼的眼珠凸出瞪視著眼前嬌小的少女。那眼神沙利葉非常熟悉。

「少用那種看到怪物的眼神看我,你們才沒這個資格。」

沙利葉厭惡地舉起鐮刀,殺意血紅的邪眼內卻是一片冰冷。

「你們,才是真正的怪物。」

她用力揮砍下,毫不留情地掀起衝擊,將七十二魔神之身全數灰飛煙滅。



但他們還會捲土重來的。雷米爾喃喃低語,他們是人心的聚合體,惡魔與天使都是,只要人類的罪惡永不消失,魔神們也會重生、然後繼續的戰鬥、消滅或被消滅、再度重生,不斷循環;同時他們的勢力也影響的人類的信仰,這是互相依存的關係與存在……



「你還在這裡等什麼,雷米爾副天使長。」

雷米爾錯愕回神,茫然疑惑的視線對上了主天使長拉貴爾冷酷不悅的質詢。

「戰域已經確保了,難道不用回去支援你的天使長嗎?」

代替拉貴爾回答的,是加百列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重複「今天天氣是晴天呢要不要出去玩」這再簡單也不過的提問而已。

「那個……」

雷米爾混亂的思緒被這一道微軟的聲音打斷,他抬起頭,一名蒼白臉色的女孩用她的弓箭撐起身子,是愛爾麥蒂。

那位年少的能天使少女蒼白著小臉,握緊了手上的武器,但她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讓雷米爾一時之間怔愣住了,「——雷米爾,不,副隊長。請向我們下指令吧。」

「下指令……?」雷米爾只能反射性重複聽到的話語,還無法恢復思考能力。

「隊長不在這,能指揮我們的當然是身為副隊長的你。請指示我們戰鬥吧。」

「——戰鬥……」

「我也……想要和隊長一樣……」

「……使揮我們的能力……」

「請帶領我們戰鬥吧。」

一個又一個呢喃的聲音開始演奏,原先此起彼落的聲線逐漸和諧交織,同聲一氣。能天使少年軍們高亢的吶喊近乎詠唱,天使的「靈」彼此連結相通,甚至突破打開了一扇在他們體內不曾打開過的窗口,他們聆聽接觸到了更多、更多同胞的心聲,有來自那位年輕倔強卻挺身而出在他們面前以身為教的少女天使長、有眼前強大睿智耐心引導他們自己做出覺悟的智天使長、以及無數身在遠方不斷給予他們祝福祈禱與傳輸信心力量的所有天使同胞們,能天使少年少女們眼中不約而同地湧出淚水,確信自己仍是被深愛著,誕生在這世上,沒有被任何人拋棄。

「……第三陣型。左翼跟隨著我,愛爾麥蒂,妳領著右翼在高空掩護。」

「是!」

愛爾麥蒂點點頭,接著鼓起勇氣,面向了智天使長,踏前一步向眼前這位高貴的天使深深鞠躬:「請賜予我們祝福。」

「——去吧!帶著天父的信仰,祝武運昌隆。讓我為你們吹響勝利的號角吧。」

加百列傾身在孩子的額髮上印下祝福,愛爾麥蒂忍著眼眶的淚挺直了肩膀,右手貼在眉前向智天使長敬禮。「謹遵吩咐!」

「——能天使特種部隊!出發!」

「弓箭手!跟著我來!」

愛爾麥蒂張開了她的兩對翅膀。一片又一片的翅翼升空飛起,智天使長加百列仰起頭,注視著眼前灑落羽毛的天空,張開了手擁抱著這樣展翅高飛的光景。

「靜候你們的佳音。阿們。」



沙利葉用力地將鐮刀往地上一插,挪動臉頰和肩膀支撐住棍身,慢騰騰地支出一隻手不靈活地伸入衣襟內側摸索——這東西最好是能消毒止痛。她咕噥了一聲,掏出了小酒囊,犬齒咬合拔掉了瓶塞,倒下的紅色液體沿著下巴流成了細小的河流,滴落在混著血跡的戰袍上渲染出更深一片的暗紅。

剩下的葡萄酒她索性直接淋在骨折的那隻手臂上了。

早知道就拿個菸草什麼的,沙利葉粗喘著用手背抹嘴,可惜都被拉斐爾沒收了,消毒用的酒還是治療師最大的讓步。

她嘖了一聲,瞇起眼,層次金色瀏海下泛紅的一紅一藍眼眸仍緊盯著遠方再度集結起來的魔神大軍。來吧。能天使少女喃喃地開口,重新握緊了鐮刀。看我先倒下,還是你們先被我打回地獄老家?

又一隻魔神咆哮著揮下巨劍,沙利葉睜開赤紅的邪眼,那隻巨大的劍尖違背了主人的意志,顫巍巍地停在沙利葉的鼻尖一寸前抖動,沙利葉反手拔出插在泥土中的鐮刀,準備先斬殺第一隻魔神—--

「!」

一支憑空飛出的箭矢穩穩插入她腳前的土地上,沙利葉反射性的跳開步伐。箭矢沒入的大地開始龜裂,接著突起的土牆和瘋狂生長的藤蔓毫無預警地吞噬了魔神,沙利葉在努力穩住腳步的同時聽見了雷米爾的聲音,「隊長!」

隨著雷米爾聲音落下的,是另一名少女在她前方降落,是那個通報七十二魔神來襲的能天使少女,沙利葉睜大了眼,看著愛爾麥蒂毫不猶豫地支地拔起箭矢,動作流暢的架回弓弦上拉開一射,立刻又刺穿了另一名魔神的眼窩。「追擊!」她揮著手,一名又一名天使或在空中發射箭雨,或降落持著長槍開始突圍消滅。

「你們幾個回來幹嘛?!」

沙利葉粗暴地揪住企圖為她包紮骨折手臂的雷米爾領子,一把扯近大吼,「我不是叫你帶他們撤退的嗎?」

「隊長。」

輕柔的嗓音傳來,沙利葉猛然回頭,看著愛爾麥蒂真摯的雙眼,她垂首恭敬單膝跪下。

「我們救援來遲——請恕罪。」

「……給我站起來。」

沙利葉冷著聲,粗暴地推開雷米爾,她無視少年驚慌的攔阻,面無表情掌心朝上的伸向女孩,「過來。」她命令道。

愛爾麥蒂依舊恭敬的應聲而起,抬頭挺胸地迎向她的天使長,無論沙莉葉要給她宣判下什麼樣的懲罰,她都能坦然接受。

然而取代愛爾麥蒂預期的懲罰,沙利葉只是踩著搖晃像是要跌倒似的腳步,向前一把揪住她的領子,將她用力扯向自己的面前,用溫柔的低語在她耳邊呢喃:

「真好哪,你們。背後也有天父賜予的四隻羽翼。」

——我們都是帶著祝福而降臨的孩子。

愛爾麥蒂熱淚盈眶,她哽咽地揪緊了沙利葉背上的衣布,「是!」

「去吧,」沙利葉虛弱地扶著骨折的手臂微笑。「既然有了翅膀,就該好好飛翔。」

愛爾麥蒂輕輕推開沙利葉的肩,胡亂抹了抹淚,綻放笑容,行了標準的軍禮。「遵命!」

即使不是六翼,但沙利葉確實是天使長。

雷米爾看著眼前的背影,輕聲開口。

「隊長。」

「嗯?」

沙利葉應了一聲,緩慢轉過背來,面向著凝視她的副官。雷米爾的眼神直率。

「能夠追隨妳,是我的榮幸。」

沙利葉頓了一頓,然後嘴角疲憊的笑了。



「真是群好孩子。」

站在窗邊的黑色人影忍不禁讚嘆,「不出幾年就會成為天國強大的軍力,你說是吧,漢尼勒?——或者該稱妳為,亞納爾?」他輕狂笑著,轉身面對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後門口的來者。

漢尼勒——同時也是短髮女性的亞納爾回以微笑。「好久不見了,路西斐爾——或者我也該稱你為,路西法?」她用同樣的語氣笑盈盈地回應地獄七君主之首。

黑色翅膀的地獄之王勾起冷酷的笑容,血紅的眼眸中盡是戲謔,「妳也真大膽,」路西法輕聲開口,語氣溫柔低沉而危險,他踏步走到亞納爾面前,差距一個頭的身高讓亞納爾不得不仰起頭,路西法嘴唇勾著笑,修長的指尖輕浮挑起眼前美人兒的下巴,「區區一個女兒身也敢隻身來到地獄?跑來地獄之王的面前,是來送死……還是來投懷送抱?不怕被侵犯?嗯?」

「這是天父給予我的信賴,」亞納爾不溫不火的回應,維持仰著被挑起的下巴姿態卻依舊不為所動,沒有一絲示弱的氣勢,「既然我背負著天使長的身分,理當也該盡到天使長的責任,天使長們信賴我的資質可以前來單獨來跟你談判——當然我知道,與地獄之王您對等的身分應該另有其人,」她笑著堵住了挑起一邊眉正要開口的路西法,搖了搖頭,短短的捲髮在耳邊微微晃動,「但是我認為,比起我們的天使之首,由我來談判會更有效。」

路西法挑釁地勾起嘴角,帶著幾分邪氣地譏諷道,「喔?妳可真有自信?就算是米迦勒來也不一定會成功,憑什麼妳來談判我就會答應停戰協議?」

「你會的,」亞納爾依舊語氣篤定,「因為你跟我都一樣,都明白為了保護手足的心情,就像我不惜偽裝自己的身份也要保護妹妹,所以我現在冒著危險,也和你一樣站在這裡,不是嗎?」亞納爾帶著燦爛的笑容道。

「……哼。」

地獄之王低哼了一聲,終於鬆開了捏著亞納爾下巴的手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黎明的晨星,是嗎?」

「自從你墮天後,」亞納爾溫和地說,「天父把這封號改交給我。」

路西法眼中帶著笑意。「好吧。」

「我同意停戰。反正這場戰爭打從一開始也只是配合你們做做戲。我可賣了你們個人情,叫米迦勒他們別忘了。」

「米迦勒恐怕還被蒙在鼓裡呢,不過我會轉告加百列的。請放心。」

亞納爾禮貌性的鞠躬告退,「那麼,我先告辭了。我還有個重要的行程得趕著去。」

「——告訴我,」路西法若無其事的叫住即將踏出房門的亞納爾,把玩著自己的黑髮,「妳有後悔過剪掉妳那頭長髮嗎?」

亞納爾回頭,給了前熾天使長一個即使短髮也很美麗的微笑,「就跟你一樣,路西斐爾。你有後悔過染黑你的翅膀嗎?」說完,她滿足的瞇起眼,振翅離去。



我們贏了。

沙利葉以意志力強撐起來的身子終於在聽見前方傳來力天使軍團的支援呼喊聲後開始搖晃,因為過度緊繃後的鬆懈而徹底失去了彈性,進而崩潰、潰散。「隊長!」她的耳邊傳來了雷米爾模糊的喊叫,一雙手穩穩地撈住她搖晃倒下的肩膀,「沒事了,沙利葉,現在別動,我先幫妳治療……」拉斐爾急切的聲音安撫著她。

「——先幫她緊急封印住邪眼,拉斐爾,避免原罪從邪眼繼續侵蝕——」

「拉貴爾!沙利葉才不會被原罪汙染!」拉斐爾的聲音在怒喊。

「沙利葉,妳聽得見嗎?」

溫潤如水的聲音滴落在空氣中,漾起無聲而透明的漣漪,沙利葉卻只覺耳鳴,頭暈目眩,呼吸不順,右眼發熱。使用過度的身體在崩潰,每一根骨頭都發出刺痛的呻吟,肌肉在顫抖地抗議,背上象徵天使力量來源的翅膀根部正瘋狂地發疼,肩胛骨內彷彿有什麼生命體在蠢蠢欲動,就要破繭而出。

——是原罪,是從邪眼鬆動的封印開始洩漏侵蝕。

沙利葉咬緊牙。早在封印出現裂痕還強硬使用異能時她就有心理準備,只是事情發生時還是如此絕望。年幼時遭受墮天使們攻擊而污染的傷口舊疾復發,侵蝕的原罪毒素開始從右眼擴散至全身。她劇烈地顫起抖來,有好幾隻手用力按住她痛苦掙扎的肩膀,粗暴地壓制住了她,有三隻手交疊在她額頭上,凌亂地瀏海蓋住了她的雙眼——不,是一藍一紅的邪眼。一道看不見的淚痕從那隻遮住眼皮上的掌心下涓涓流下臉頰。沙利葉在她意識到之前已經無聲地啜泣。

「第一封印——」

「神創世七日——」

「奉聖父、聖子、聖靈之名——」

拉斐爾、拉貴爾、加百列的吟唱聲交錯響起。突然間沙利葉卻開始害怕起來,萬一……萬一……一直以來被她刻意忽略、隱瞞與壓抑的不安種子終究還是在內心深處悄悄扎根發芽:萬一……萬一,自己終究還只是被當成工具、只是利用完最後價值就扔開的瑕疵品呢?沙利葉的心頓時墜入冰冷的谷底,她不想承認,可是仍恐懼她內心最深處的害怕成真。

不要……我不要當廢棄品……

細微的哽咽從她咬緊的唇縫間軟弱逸出,沙利葉感受到眼窩發熱,臉頰卻一片冰涼,「我不要……」背後熱辣如鞭子撕開肌膚的疼痛讓她幾欲瘋狂,有什麼正在她體內竄湧,她無力制止,只能放聲尖叫,「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瘋狂搖頭,拼命尖叫,小小的身軀竟然突發一股暴力狠狠撞開了三名天使長,淚珠滾落髒兮兮的臉頰,她緊緊懷抱著自己的肩拼命顫抖,像是要被撕裂般淒厲的慘叫—--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劈啦。破碎。沙利葉聽見布料的撕裂聲傳來,她的堅強就此崩潰。


 
白色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雷米爾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白色,雪白墜落的白羽,緩緩飄落的羽毛時而遮蔽視線,時而如被風吹拂的紗幕,緩緩揭露了簾幕後的景色。

—--金髮的少女在啜泣。

沙利葉跪倒在地上,全身蜷縮成一團,兩隻近乎光裸的手臂緊緊交叉擁抱著自己的身軀拼命在顫抖著,她衣不蔽體,但沒有人關注這一點,所有人的目光全凝視在她的背後上、那三對凸出而巨大的白色物體。

——六翼,象徵天父賜予天使最高格位的三對羽翼。

「搞什麼……天父也真是的。」

雷米爾在呆愣中聽見拉貴爾的埋怨。主天使長拉貴爾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塵起身,「既然要賜羽就早點啊,害我們一直在秘密籌劃授羽儀式,這下排練的心血不就全白費了?」向來不苟言笑的拉貴爾嘴角竟隱隱約約地勾著幾乎淡到不可見的弧度,雷米爾仍舊處於半呆滯狀態的大腦還在暖機中無法運轉,只能怔愣看著拉斐爾、加百列等天使長們一道又一道含笑的聲音此起彼落,交織著他無法理解的對話—--

「既然擇期不如撞日,我們就直接在這裡完成任命儀式吧!」

「!」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憑空響起,隨著天空中爆出的一團火光,一對赤紅燃燒般的翅膀,喔不,是三對翅膀從火焰中徐徐展開,露出包裹在火焰中的人影。雷米爾的神智瞬間就像個齒輪喀地一聲猛然卡回原位開始徐徐運轉,他認出了那天使。

光明之子、地位僅於天父之下的天國副君、七大天使長之首—--

——熾天使長,
米迦勒!

全天國最高地位的天使便這麼踏著步伐走到沙利葉的面前。金紅色火光燃燒般的美麗六翼在沙利葉面前揚起,米迦勒偏過頭,從翅膀上拔下了一根羽毛。

「第一翼,賜予妳天父燃燒般熾熱的愛——」

帶著金紅流光的羽毛脫離了米迦勒的首,擁有自我意志般飛往沙利葉最右上的一隻翅膀,融入其他雪白色的羽毛中化為一體,消失不見。

「第二翼,賜予妳求知若渴謙虛若愚的智慧——」

接續米迦勒之後詠唱的是加百列,智天使長同樣從背後摘下了藍白色的羽毛,那第二根羽毛也同樣飛出加百列的掌心,接在了沙利葉的左上翅膀上。

「第三翼,賜予妳永生的信仰——」

完成第三句祝福的是噙著欣慰微笑的拉斐爾,第三根羽毛飛入沙利葉右中的翅膀中。

「第四翼,賜予妳主宰統領眾天使之權柄——」

第四根羽翼融入了左中翼。司掌授袍的主天使長然德基爾蹲下身,解開自身肩上的披肩,親自溫柔地披上了沙利葉半裸的身軀上,然德基爾手中的白布立刻化為白光,自動裹緊貼合少女的軀體,重新化為一件剪裁適中的長袍。是天使長的款式。「妳姊姊和我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很久了……」他在沙利葉耳邊耳語。

「輪到我了!第五翼!賜予妳力量與美德!」

卡麥爾一把推開然德基爾,大笑著獻上他的第五根羽毛。接著只剩下最後一翼—--

「第六翼——終於讓我趕上了……」

天籟般的歌聲從遠方詠唱,令人熟悉的芬芳伴隨著光芒灑落,美麗、優雅、宛如集一切美好於一身的身影終於在最後一刻緩緩降臨。

「還好趕上了……妳的授羽儀式……」

亞納爾眼眸中閃爍著溫柔而欣喜的笑意,因為含著淚水而濕潤模糊,她輕笑彎身,纖細的手指捧住沙利葉的臉頰,在少女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第六翼,由我,權天使長,親自賜予妳支配人間諸國的權柄,願妳將天父的旨意行使於人間。」


亞納爾大聲宣布道:

「至此,我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宣布,能天使沙利葉,成為天使長!」

—--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人能嘲笑沙利葉只是掛名的天使長了。

哪怕整個儀式看起來只是臨時起意,沒有在天使主城內盛大舉行,看起來只是在簡陋的戰地臨時晉升,然而即使如此……整個授羽儀式也算是完整了。

而雷米爾知道,這一幕畫面將成為能天使們永遠驕傲的歷史第一頁。

——我們從未被放棄。

雷米爾感到眼眶一熱。他悄悄仰頭逼回眼角的濕熱,深呼吸幾口氣,平靜了情緒才緩緩靠近那仍舊跪在地上的少女:「恭喜您,隊長——」

話語就此停止。

雷米爾驚愕地聲音卡在喉嚨裡,在他眼前的沙利葉依舊貴倒在地上渾身顫抖,低垂的金髮遮住了她的表情,壓抑的啜泣聲止不住的傳來,像是斷了與外界的感知,渾然不知自己並非被原罪侵蝕而是被授予了六翼,仍然沉浸在自我意識的絕望中。

雷米爾頓時驚慌了,「隊長!」

他伸手試著拉起依舊陷入顫抖的少女,沙利葉卻充耳未聞似的,口裡依舊不斷喃喃低語著什麼,那副脆弱恍惚的模樣讓雷米爾徹底嚇著了,「沒事了,沙利葉——不,隊長!別哭了!那不是原罪,是天父給妳的第三對翅膀——」他驚慌失措地扳住了沙利葉的肩膀,大聲呼喚少女的名字,沙利葉因為他搖晃的動作終於露出了隱藏在長髮下的臉龐。雷米爾張口欲安慰她,卻發現了不對勁。

沙利葉緊閉著眼眸,流著淚嘴裡在喃喃低語,但那話語似乎和雷米爾預期的不太一樣,雷米爾愣看著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將耳朵湊在少女的唇瓣邊,聆聽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竟是不斷的重複:

「父啊,謝謝您,謝謝您!……謝謝您沒有將我捨棄……」

沙利葉緊緊握著手,幾乎把臉埋進拳頭裡,從這角度無法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的語氣,卻又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有虔誠、安詳、禱告、激動、吶喊、平靜、愛、自由、驕傲、與狂喜,她像個孩子一般在母親懷裡哭泣。



「沙利葉。」

低聲呼喚,彷彿是在呼喚靈魂。這聲音好耳熟。

沙利葉茫然抬起頭,失焦的眼眸終於緩緩恢復神采,髒兮兮的小臉蒙上戰鬥後的塵土,一頭月光色澤的金髮也亂糟糟的,一藍一紅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輕聲喊著她名字的人影。「……姊姊?」

「嗯,是我。我就在這兒。」

亞納爾微笑地將沙利葉的長袍裹緊,纖細的手指溫柔梳理沙利葉的長髮。「好了,沒事了,沙利葉。回家吧……我們,一起回家吧。」

嗯。

是啊。

回家吧。

一起,回家。

聽見令人安心的呢喃,蜷縮在亞納爾懷裡的少女終於放鬆地點點頭,閉上疲憊的眼皮,沉沉睡去。


亞納爾依依不捨地凝視著妹妹的睡顏,捨不得將她驚醒。「然德基爾?」她輕聲求助。

「讓我來吧。」在然德基爾靠近之前,拉斐爾便嘴角含著溫和的笑意自告奮勇,伸手繞過沙利葉的膝窩,將瘦小的少女從亞納爾懷裡穩穩抱起。

沙利葉小小的臉龐埋在座天使長的胸前,整個人顯得脆弱而嬌小,相較之下男人背後的六隻翅膀和擁抱她的雙臂強壯有力,絲毫不費力氣。雷米爾眼神複雜地收回原本要伸出的手,低頭檢視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後,沉默不語地慢慢垂下了眼。

「放心吧,你也會長大的。」

帶著安撫的嗓音從背後響起。雷米爾飛快回頭,愣愣認出和他談話的人。「卡及勒副力天使長?」

站在他身後的軍裝男人伸出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你現在還很弱小,但終有一天,你也會長出自己的六翼的。」

「……嗯,我知道。」

雷米爾回頭,知道卡及勒誤會了自己,卻不打算澄清。他並不是在意自己只有四翼是名不符實的副天使長。雷米爾目光追隨著拉斐爾抱著沙利葉的結實背影緩緩遠去。

……是啊,現在的我,還不行。

雷米爾握緊了拳頭,眼神中已凝結了堅定。

……但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六翼,成為名符其實的副天使長—--



——到時候,就能成為那雙能夠支撐與抱起她的臂膀吧
。



FIN.



同場加映番外:

「……等等,所以雷米爾還不是副天使長嗎?」愛爾麥蒂忍不住插嘴發問。

「正式職稱其實是『代理』副天使長,畢竟還沒升格六翼。」

「也就是說……」愛爾麥蒂慢慢開口,「只要我先通過大天使資格考核,那副天使長就換我當了?」


​
……雷米爾頓時感到嚴重的競爭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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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代先知4 (然德基爾、拉斐爾)

11/4/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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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當拉斐爾麻木地以大字形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用空洞的目光仰望早已被填補好破洞並重新上好底漆的天花板時,忍不住哀傷沉痛唏噓:我已經老了,落伍了,退流行了。我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麼聖經典故可以畫了……我真的已經江郎才盡了……

堂堂天國第三大天使長抱著頭,形象盡失地在沾滿石灰粉的地上糾結打滾,不小心撞上無聲無息出現的一雙靴子,座天使長無力地偏過頭,眼角餘光沿著垂落的長袍紋路往上遊移,映入眼簾的先是隨意地綁成一束的茶色長髮、接著是一張精緻俊美的溫柔眼眉、還有紳士氣質的淺笑,「然德基爾。」拉斐爾低聲呼喚道。

名為然德基爾的資深主天使長點點頭,眼角飄過被隨手扔在一旁翻到破爛的聖經,咳了一聲,「怎麼樣?還是沒有靈感嗎?」

拉斐爾回以一聲抑鬱的呻吟充當了回答。

「呃,要不……耶穌受難?」

「畫過了,十一遍。」拉斐爾不滿地說。

「那……聖母領報?」

「你是嫌加百列的肖像還不夠多嗎?」拉斐爾黑著一張臉。

「創世紀?……算了當我沒說。」

「老梗,我至少畫過七個不同的版本了。」拉斐爾翻了翻白眼。

「出埃及記?」

「九樓左棟樓梯迴廊的壁畫不就是了?」拉斐爾沒好氣。

「諾亞方舟……」

「你乾脆叫我把梅塔特隆的族譜全畫出來算了。」拉斐爾已經木著一張臉了。

「……最後的晚餐?」

「再叫我畫一次我就吐給你看。」

拉斐爾痛苦地倒回地板上,用力扯著已經夠翹的捲髮。然德基爾訕笑了好一會兒,沉默了片刻,終於咬牙吐出了最後一個提議:

「要不……天使聖戰?」

「——你說啥?」

拉斐爾顯然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空白著一張表情回頭望著然德基爾,茫然地眨了眨眼。

然德基爾咳了一聲,唇角撐出了個燦爛的笑容,耀眼的讓拉斐爾因為長期工作而佈滿血絲的眼睛再次酸澀刺痛,「停,有事直說,別笑得這麼慎人。」他哆嗦著撫平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

「……」然德基爾摸摸鼻子,「我在想,要不讓你去人間散散心,尋找些靈感?」

「……還是算了吧。我怕又遇到些不該遇到的人。」

拉斐爾鬱鬱寡歡地低語,把頭扭回去繼續對著空白地天花板發呆。

「——可是我已經幫你填寫好了待降人間的申請。」

然德基爾微弱的聲音傳來。

「……你說啥?」

拉斐爾瞪著他的同事。然德基爾頓時一副豁出去似了的悲壯神情,活像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他深吸了一口氣俯視躺在地上傻眼的拉斐爾,「我替你在人間找了個,呃,新助手,她是捷克人,很年輕、很有想法的畫家,她的第二次天使戰爭壁畫挺,嗯,寫實的,我想你應該會很喜歡她,所以就……我幫你做主……和她簽了單翼天使計畫契約……」然德基爾的聲音越變越小聲,最後整個消失不見。

「……」

拉斐爾沉默了。他收起笑意靜靜凝視著僵著笑容的同僚,接著緩慢地嘆了一口氣,撐起手肘把自己從地板上拉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你剛剛說什麼?然德基爾,」他慢條斯理地捲起袖口。「你再說一次。」


 
轟!


 
批改中的公文上失手撇出了一條淒厲的紅痕,雷米爾被爆炸聲響嚇了一個抖手,還來不及多思便反射性地抬頭望向爆炸來源。

幾乎是在雷米爾抬頭的瞬間,一抹白金色的身影飛箭似的逃竄過視線,眨眼間就消失在走廊一側的玻璃窗外。

「那是……然德基爾主天使長嗎?」

若不是那頭飛揚在背後的茶色長髮,雷米爾恐怕也沒法認出那一閃而過的身影是誰,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和亞納爾並稱天國完美形象代言人的然德基爾也會有這麼模樣狼狽的一天?雷米爾張大了嘴,還來不及發問,又有一道人影橫衝直撞的追出,尾隨在然德基爾的身後消失不見。

「……搞什麼,不是說過走廊上禁止飛行的嗎?身為七大天使長還帶頭違規這樣對嗎?」

沙利葉的抱怨聲喚醒了雷米爾的神智,能天使特種部隊的副隊長眨了眨眼,慢了三秒才發覺不對勁,「等等,難怪我覺得方才那陌生的身影怎麼那麼熟……剛剛那是拉斐爾座天使長嗎?」雷米爾再次張大了嘴巴,嘴裡幾乎可以塞的下一顆雞蛋。

沙利葉睥睨了他一眼,「當然,不然你以為是誰?全天國除了拉斐爾以外還有誰有一對黑白翅膀啊?」

「我……剛剛沒認出……和平時的拉斐爾天使長不一樣啊……」雷米爾結結巴巴道。

雖然只有短短一瞥,但剛才一閃而逝的面容只能用充滿殺氣來形容,與平日那好脾氣的溫和面容相比簡直換了張面孔,那眼鏡後生硬的不帶任何感情宛如冰冷機械的眼眸,雷米爾忍不住暗暗心驚打了個寒顫。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座天使長這麼令人恐懼的一面。

「……你別看拉斐爾平時好說話,他真的生起氣來可是連加百列都要讓幾分的。」

「啊?」

沙利葉受不了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用看著白癡的眼神鄙視著她的副手,「蠢貨!你難道不知道,寧可惹毛加百列,也絕不惹拉斐爾生氣!知道為什麼嗎?」

「啊?呃?為什麼?」雷米爾依舊糊里糊塗。

「……你惹毛了加百列,頂多是被打斷條腿,」沙利葉嘆了一口氣,悠悠地重新拿起筆畫押簽名,富有憐憫心的眼神輕飄飄地掃過雷米爾驚恐蒼白的臉龐上:「可你惹毛了拉斐爾,誰來幫你治療那條斷腿呢?」她好心提醒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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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狗沒有不加班的理由(路西法)

8/28/2015

 
01.

路西法握著羽毛筆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忍無可忍地摔下電話內線免持聽筒鍵。

「梅菲斯特、亞茲列爾!我的辦公室。現在!你們的報告簡直是陀屎。」他忿忿道。



02.

「解釋一下,別西卜,『他們已經下班了』是什麼意思?」地獄之王瞇起眼睛。

「啾是指,塔們,咳噗!」察覺到危險的暴食君主連忙把嘴裡塞地滿滿的零嘴吞嚥下去,卻因為說話太急而不小心全噴嗆出,在閃身躲過的路西法冰冷的眼神下,拼命摀嘴咳嗽,「他們、今天晚上、有約會。」他淚眼汪汪地抓起水杯。

「約會。」路西法重複。

「對啊,約會。」別西卜艱難地點點頭,攤開了手作出投降動作,「嘿,別這樣嘛,Boss。今天可是東方七夕情人節耶。你總不能因為自己還萬年單著就不讓人過節啊?」他滿臉油漬與無辜地說。


03.

「第一,我們是墮天使,不是異教徒,我們不過東方民俗節日——」路西法溫柔道。

「都已經宗教自由了,還有開放文化交流,現在很多亞洲人也會過我們的耶誕節啊——」別西卜嘀咕著發牢騷。

「第二!他們約會個屁他們根本連人都沒追到手!少讓他們在外面丟人現眼還不快把他們給我叫回來!」路西法揚聲惱羞成怒地打斷。
 
「這樣不好吧Boss,」別西卜搖頭晃腦地沉吟,「我覺得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什麼時候我們的地獄宰相這麼富有同胞愛了,嗯?」

路西法平靜的尾音輕柔似羽搔過別西卜的心尖,引起一陣顫慄,「既然如此,那你就幫他們寫完這堆報告吧。」

「情人節算什麼您說是吧哈哈哈我馬上找出這兩個怠忽職守的傢伙讓他們滾回來加班!」



04.

這年頭,宰相真不好當啊喂,別西卜一邊感嘆一邊手指飛快點發了群組訊息。

『@梅菲斯托費勒斯、@亞茲列爾:尼們這兩個磨人的小妖精喔QAQ!!!別再追在男人的屁股後頭了還不快滾回家!!!Boss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尤其是梅菲斯特啊Boss已經氣到叫出你的全名了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不回來老子也救不了尼們啊親!』

過了十分鐘後先是傳來了兩則已讀不回,接著群組內的其他同伴們傳來了各種回應。

『陛下這是欲求不滿了對吧?』

『單身狗就是不禁虐啊wwww』

『蒼蠅王,賣萌是可恥的你家Boss知道嗎?』

『那個誰,某智天使長不是你的後輩嗎?快去幫陛下約出來啊!』

『為了陛下出生入死,啊宰相大人您英勇的身姿會永遠留存在地獄子民的心目中的~』

別西卜思索著面對暴怒的地獄之王和現任智天使長加百列兩者之間的危險性,接著默默摔了手機。
 


05.

「呦,我說這是誰呢?這不是當年不告而別、結果現在又想跑回去吃回頭草的渣男嗎?」

戲劇化的聲線感嘆在路西法辦公室前的迴廊裡。亞茲列爾只是慵懶地抬起眼皮睥睨了梅菲斯特一個眼神,皮笑肉不笑的扯開了嘴角,「彼此彼此,總比某個倒貼浮士德的結果連床都沒爬上的傢伙來的好。」前死亡天使陰森森的嘲笑道。



06.

『尼們兩個別再妖精打架惹還不快回來啊啊啊!老子我不想再被加百列砍掉另一隻翅膀啊啊啊!!!TAT』



TBC...?

有沒有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梅塔特隆)

7/22/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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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1:小YHWH
​
如題,跪求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2:巨鷹仔

​什麼,智天使長是女的嗎?Σ(°Д°;

#3:秘密之書
​
什麼,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真相嗎?Σ(°Д°;;;

#4:不敗要塞

支持樓主,想幹掉上司踩上位的+1

#5:智天使詩唱班招生中
如題,跪求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有沒有歷屆智天使長都是偽娘的八卦?
看看加百列和別西卜,哪一個不是長髮美人?
自古智天使長皆美人啊~ (菸

#6:波斯熊
有沒有歷屆智天使長都是偽娘的八卦?
樓上真相了!(((;゚д゚)))

#7:巨鷹仔

不愧是五樓,突破盲點!XDDDDDDD

#8:別再把我和拜丘搞混了好嗎老子名叫巴比勒

​五樓真相帝快拜!m(_ _)m

#9:智天使長我女神
如題,跪求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這是汙衊 !毀謗啊!!! 智天使長怎麼可能是男的!

#10:烏西勒你別丟人現眼好嗎

樓上暴露身份了,這馬甲也太好扒了吧 (  ̄ c ̄)y-ξ

#11:智天使長我女神

樓上有種就別用馬甲!!!開戰!打架!!! (#`
Д´)╯︵ ┻━┻

#12:別再把我和拜丘搞混了好嗎老子名叫巴比勒

來呀脫馬甲裸奔怕你不成?
:P

#13:晨星

樓上www不要掐架!www

#14:老子是拿但業跟聖巴托羅繆沒關係

純路過表示,樓樓上抄襲我ID

#15:拜丘本尊參上

樓上那還好,我根本是路過也中槍,巴比勒兄弟我跟你有仇是嗎?

#16:月影

@小YHWH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嗎?

#17:小YHWH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嗎?
板主不就睡蓮大大嗎?@@?

#18:雷光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 嗎?
求16樓解釋//  @月影

#19:第四審判長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 嗎?
同求。

#20:晨星我老婆
板主不就睡蓮大大嗎?@@?
​睡蓮=waterlily=水+百合,以下開放給樓主點蠟啾咪 ^_^

#21:小YHWH

​臥槽!!!!!!!!!

#22:紅色獵豹

啊哈哈哈哈哈樓上R.I.P.

#23:以利亞

R.I.P.+1 ​

#24:文藝復興藝術第三杰

​R.I.P.+2,醫療室已預留好你的病床了

#25:智天使詩唱班招生中

R.I.P.+3,明天就叫詩唱班開始練習安魂彌撒曲哈哈哈哈哈

#26:月影

這就叫不做死不會死。

#27:軍隊二哥

只有我覺得16樓跟18樓的ID很有亮點嗎?

#28:監視者

再閃也閃不過晨星夫妻檔的ID

#​29:晨星我老婆
只有我覺得16樓跟18樓的ID很有亮點嗎?
求八卦!要詳細!(敲碗

#30:晨星

(跟著敲碗


#31:紅色獵豹

好奇問一下樓主還活著嗎? @小YHWH

#32:睡蓮

@小YHWH,
刪帖後自行來我的辦公室,啾咪。^^

FIN.



啊哈哈哈哈哈哈這蠢死了是不?認出所有人的ID了嗎www

​小YHWH=小耶和華=梅塔特隆

巨鷹仔=亞述巨鷹=尼斯洛克(權天使)

秘密之書=拉結爾(副座天使長)

不敗要塞=愛爾麥蒂

智天使詩唱班招生中=猶菲勒(智天使)

波斯熊=杜比業(智天使)

別再把我和拜丘搞混了好嗎老子名叫巴比勒=烏西勒你別丟人現眼好嗎=巴比勒

智天使長我女神=烏西勒

晨星=亞納爾

老子是拿但業跟聖巴托羅繆沒關係=拿但業(熾天使)

拜丘本尊參上=拜丘(熾天使)

月影=沙利葉

雷光=雷米爾

第四審判長=烏列

晨星我老婆=然德基爾

紅色獵豹=卡麥爾

以利亞=尚達奉

文藝復興藝術第三杰=拉斐爾

軍隊二哥=卡及勒

監視者=拉貴爾

睡蓮=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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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ck and Treat(拉斐爾)

6/28/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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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拉斐爾。」

溫柔而陰沉的嗓音拂過背脊,一根黑色的羽毛融入夜色之中,無形而巨大的羽翼包圍而來,令他無處可逃。拉斐爾停下腳步,僵直了身體,呼吸一滯,他機械式地轉過脖子,那雙總是溫暖的淺棕色眼眸在望見來者後驟失了所有溫度。

「別緊張,我只是來打聲招呼的,難得的節慶,不陪我走走嗎?」

「--—你想做什麼?亞茲列爾。」

拉斐爾啞聲開口,他後退了一步,全神戒備地與隱身在陰影下的男子對峙。黑暗中的男人--—確切來說是墮天使--—亞茲列爾咯咯發笑,踏著幽靈的腳步緩緩從暗巷中現身。

「你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做的。今晚可是萬聖夜,群魔亂舞的合法大遊行,就算是我也可以放出影子來透透氣吧?……還是說,你不相信你親手下的封印?」亞茲列爾柔聲說,「只要站在這兒的不是實體,你就沒有理由驅除我……當然,要是你連這一點點卑微的自由都不肯施捨給我的話,那接下來出現在你眼前的可不只是個虛影了。」

亞茲列爾似笑非笑,伸手撩開了大衣,懷裡的男孩眼神呆滯,拉斐爾心頭一緊,是傑克。站在亞茲列爾身旁的男孩依舊穿著十分鐘前和亞納爾一同討糖的化妝遊行戲服,此刻就像個毫無靈魂的提線木偶任由亞茲列爾牽制。亞茲列爾勾起唇角,動作瀟灑自若卻帶著威脅,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詭辯。」拉斐爾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恨恨的瞪著叛變的天使,「放了那孩子。」

「這就要看你的選擇了。」前死亡天使唇角勾起莞爾一笑,「來吧?——是要給甜頭,還是要惡作劇?」



「Trick——or treat?」



Trick or treat--—不給糖就搗蛋!二十分鐘前當清亮的童音揪住了他的衣襬,男子不由自主地腳步一滯,低頭望向攔住他討糖的孩子。

一雙孩子氣的純真眼眸與他對望。非常單純而明亮的眼眸。就像那人一樣。男孩的身上甚至也帶著那人熟悉的氣息。

男子頓了頓,瞇起了眼彎起一抹危險的笑意,他緩緩蹲下身,「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傑克!」提著南瓜燈的男孩撇了撇嘴,「雖然我不喜歡這麼名字。」
.
「喔?為什麼?」男子這會兒可是被勾起了興致,愉快地問。

「大家都叫傑克,這名字一點也不特別!」男孩大肆抱怨。

「是嗎?可是傑克,這可是個好名字。我也有個朋友叫作傑克。我們都叫他『Naughty Jack』,他可是很出名的。」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私人笑話,忍不住露齒一笑,他彎下腰與男孩視線平齊,「那麼,傑克,告訴我,你比較喜歡trick,還是treat?」

「……兩個我都喜歡!」男孩腦筋轉得很快,飛快的回答。

「好孩子,真是貪心,」男子伏在男孩的耳邊咯咯低笑,「既然如此,我教你一招,你幫我惡作劇,我就給你糖果,如何?」

男孩眼神就像南瓜燈裡的蠟燭搖曳著淘氣的光芒。「好!」

於是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站起身,「很簡單,你只要去找你身旁的那位神父,拔下他一根白色的羽毛拿給我,我就用糖果跟你交換,如何?」



「----放開那孩子。」

而二十分鐘後,被拔下羽毛、追著傑克來到暗巷裡的拉斐爾再次重複了要求,座天使長神情沉穩冷靜,然而他那握緊而汗濕的手心早已暴露了他內心的焦灼。亞茲列爾玩味的打量著他抿緊而下垂的唇線,拇指打轉在男孩的肩膀上,「你放心,天一亮我就放人。就讓這個孩子陪我一個晚上逛逛而已。」

「……我跟他交換。」

拉斐爾咬牙道。

「喔,你確定?」亞茲列爾揚起眉毛,故做一副訝異而苦惱的表情沉吟,「我可不想強迫你,免得又和上次一樣惹你生氣—--」

「我說,我自願!這總可以了吧!」

拉斐爾自暴自棄的高聲喊道。他厭惡的瞪著亞茲列爾,這種「不是我威脅是他非要自願」的無恥嘴臉也只有亞茲列爾這傢伙做的出來,拉斐爾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痛恨自己的無力,說不清是掌心的刺痛還是自己自願成為交換人質的屈辱感狠狠敲擊著心上,他鐵青著臉,忍著怒氣看著傑克迷迷糊糊走出暗巷,回到其他孩子們的集合處。

「好說,好說。」

亞茲列爾倒是不為所動,仍然氣定神閒的接受著拉斐爾一副恨不得可以殺死他的眼神。「滿意了吧?捉弄我很好玩是吧?」座天使長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好玩?喔,當然。能捉弄你,當然好玩。」

亞茲列爾露出開心的孩子般的笑容,他往前踏近一步,逼近拉斐爾不得不往後仰起頭拉開距離,灼熱的氣息卻輕輕噴吐在裸露出優美線條的頸脖上,拉斐爾突然感到一陣乾渴,不安分的喉結在顫抖,偏偏此時亞茲列爾又忽然俯下頭,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低垂的睫毛,那樣深情到幾乎虔誠的姿態讓拉斐爾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他想起曾經在亞茲列爾還沒有墮落之前也擁有過這般虔誠的禱告。他再次往後退一步,企圖撇開視線,然而一隻手卻伸過來扳住了他的下巴將他扭回,抬起,拉斐爾撞進那兩潭深沉似深淵的眼眸,不由得渾身一震起來。

在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拉斐爾覺得腦子開始陷入一片混亂了,自己也跟著失重墜落在深淵中,身陷在萬劫不復的泥沼中。

「你有準備給我的糖果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可是要惡作劇了。」亞茲列爾問。

「----就算我給你糖果,你還是會惡作劇的,不是嗎?」拉斐爾沙啞著聲音回答。

「沒錯。」

亞茲列爾回以一個完美到不真實的笑容,彷彿要刻意放大他在拉斐爾眼中的動作,他緩緩傾身擦過拉斐爾的唇瓣,明明只是虛影,拉斐爾卻恍惚感受到了令人神暈目眩的溫度,那雙蒼白而美麗的唇瓣似毒蛇的蛇信吐出誘惑的耳語,詩唱般的呢喃。

「Trick,and treat。」

----你是我的「甜頭」與「惡作劇」。



FIN.

【遇到恐怖情人該腫麼辦】
救命!絕交幾百年的朋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還自稱是我初戀要求跟我複合,跪求遇到恐怖追求者的自救辦法啊!在線等!!!挺急的!!!

「呃,隊長,那個,我們真的不用去阻止一下嗎好歹是敵方這樣不太好吧......」

「用一個座天使長可以交換來一個鬼夜的和平你懂得這叫做必要的犧牲。」

「......所以拉斐爾天使長又被出賣了對吧?」

「安啦人家都說天亮前就會放人,再說只是個虛影又失不了身,怕什麼?」

「......所以你們又把拉斐爾天使長出賣了對吧。」



Hallo-ween, Hallow-eve. 的後續。明明這兩人前半段糾結的重逢心境寫的超卡的為何後面的吻戲又飆寫得這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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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囪、靈、聖歌(拉貴爾、然德基爾、亞納爾)

3/28/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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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浪上的Tag Game點題:煙囪、靈、聖歌,出題者是alsny。 
*閃光警告! 

然德基爾雙手揹在背後,來來回回地在天使長專用沙龍室裡繞圈踱步,每隔六步就調頭重複的規律如同鐘擺精準的週期,滴答,滴答,滴答。沉默的大廳裡只剩下劈啪作響的壁爐充當細微的背景音,不協調的安寧彷彿成了一幅靜止畫面的洋娃娃屋,構圖精緻華麗而氛圍微妙詭譎:

加百列倚在壁爐前那張最柔軟的單人扶手椅上,端起茶几上冷掉的茶杯輕啜無聲,眼神專注的研究著壁爐前的掛毯刺繡紋路。坐在桌子兩側的米迦勒和拉斐爾正低頭凝視著眼前的西洋棋,不時把眼光投往爐火飛快一瞥,又重新移回棋局上吃掉對方的棋。梅塔特隆坐在地上,全神貫注地數著手上的棒針,十指勾繞著幾乎成了反射性的機械化動作,瘋狂編織著第四卷毛線球。一旁的卡及勒搔著下巴努力解開報紙上的數獨與填字遊戲,手指正下意識的以超高技巧不斷旋轉著鉛筆。而坐在他身後的雷米爾雙手交疊撐住下巴,凝視著牆壁沉思,抑或只是放空腦袋發呆。卡麥爾已經張著嘴巴抱著手臂,坐在椅子上頻頻點頭的打著瞌睡。霸佔了整張貴妃躺椅的沙利葉則閉目養神,塞著耳機聽著她的Ipod,交叉跨過扶手上的黑色長靴隨著拍子輕輕點動。烏列不知所措的看著然德基爾反覆來回的身影,一副困惑著欲言又止的表情。

而相較之下,拉貴爾坐姿端正的如座雕像的占據了長沙發一端,冷酷如老鷹的眼神透過單框眼鏡面無表情的從攤在她膝頭上的書抬起,她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把書用力闔上,啪!

「然德基爾,拜託你坐下。你快把那條可憐的地毯磨平了。」

拉貴爾翻了翻眼,不耐煩的對著另一位主天使長道。然德基爾終於硬生生的停下腳步,憂心忡忡的面向了他的同事。

「我只是擔心——」

「亞納爾不會有事的,」拉斐爾好心的嘆息,他放下了支撐下巴的手背,移動了城堡吃掉了米迦勒的主教。「再者,她也不是一個人,有人間書記官的拉結爾在她身邊一同協助她計票,真要有消息她也會立刻通知我們的。」

加百列用下巴往壁爐一點,「何況一選出教宗她就會用煙囪的白煙告知天下,燒毀的當選選票會通過『靈』的連結傳遞給我們,在那之前任何通過電話、郵件、無線電、或是其他方式的通信與交談都是被禁止的。就算是信使的我也不例外。」她用溫和的語氣向然德基爾警告。

「已經連續兩天都是黑煙了……不曉得她被關在秘密會議裡有沒有好好吃飯——」

「會議三天內沒選出教宗就不提供樞機主教食物的規章早就被廢除了。」拉貴爾沒好氣的提醒他,「再說,現在才第三天,三個選舉日後還是沒結果才會暫停一天進行祈禱,到時亞納爾會——」

但拉貴爾的話還沒說完,壁爐裡的爐火忽然高高竄起,讓室內的所有天使長們都驚跳了起來,直衝上煙囪呼嘯的火焰轟隆迴響,彷彿在高唱,一道優美動人的歌聲詠頌著拉丁文的讚美詩,穿過壁爐煙囪頂直達天際的鳴響,化為白色火焰的爐心中憑空燃燒出一張折起的紙條,緩緩飄過他們的眼前。

「亞納爾他們選出來了!」

然德基爾跌撞的翻過椅子一把抓下飄過半空的紙條,急忙忙的打開來確認上頭所寫的名字,同時,壁爐裡消退的火焰也傳來了亞納爾輕聲呼喚然德基爾的聲音。

『然德?』

「亞納爾!妳沒事吧?」然德基爾急忙的跪在壁爐前,對著壁爐後磚石牆壁喊道。

『我沒事,』亞納爾的聲音溫和,卻透露著疲憊,『雖然花了點時間,不過總算是選出來了呢。當選名單收到了嗎?』

「我們已經收到了。」拉斐爾揮了揮手上的字條,「拉結爾呢?」

『正準備敲鐘通知聖伯多祿廣場上的人民。晚點我們就會回去了,只是想跟你們先報一聲消息……』

亞納爾的聲音越變越小,加百列用手肘推了推拉斐爾,後者挑了挑眉不吭一聲的揪起梅塔特隆的後領,翻了白眼的沙利葉和面無表情的拉貴爾則不約而同的架住了卡麥爾和雷米爾,笑吟吟的加百列同時
挽住了米迦勒的臂彎,把人領出房間,後頭還跟著滿頭霧水的烏列,最後一個的卡及勒咧嘴一笑,把門帶上。喀啦。

「……怎麼了,亞納爾?」

完全沒注意到室內只剩下自己的然德基爾皺起眉,「妳沒事吧?他們沒有欺負妳吧?」

『我沒事!我很好,只是稍微有點累的而已……』亞納爾哭笑不得,『還有,那個……嗯……』

「還有什麼?」然德基爾焦急又憂慮的靠近了爐火。

『……稍微、想念你的聲音而已。』

亞納爾現在的語氣彷彿能想像出她害羞的模樣。『一選出教宗,我就迫不及待地用聖歌透過終於開放連結權限的靈來親口告知你,想要聽見你的聲音……』

「……這幾天,我也很想你,亞納爾。」

『然德……』



沙利葉翻了翻白眼,把耳朵從門板上移開,「我看他們還要熱線你濃我濃一陣子。既然教宗選出來了,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妳不也跟妳姊姊說說話嗎?」拉貴爾蹙眉,「妳也好幾天沒見著她了。」

沙利葉聳聳肩,「反正姊姊沒事就好,還有姊夫會顧著她。走了!雷米爾。積了一堆任務沒完成呢。」

「唉呀唉呀,明明就很擔心的說。」卡及勒抿著嘴在她背後呵呵偷笑,「這幾天一直碎念著姊姊不知道有沒有吃飽睡飽的人又是誰啊?」

「囉嗦!」沙利葉彆扭的轉身,扭頭啐道。



FIN.

一看到這個點題浮現的畫面是教宗選舉的壁爐煙囪 +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焦慮等待秘密會議結束的然德基爾www (閃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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