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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鱗尾,貓的眼瞳

第六翼2 (沙利葉、亞納爾、雷米爾)

11/1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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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片純白之中醒來。純白的床單,純白的睡衣,純白的窗簾,純白的天花板。純白的病房。

第五看守所的特殊重監病房。

啊啊……果然又回到了這裡嗎?

沙利葉雙眼無神,麻木凝視頭頂上的天花板自言自語。到頭來,還是徒勞的掙扎,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力氣,終究回到這個牢房……還是說,其實她只是作了一場自由幻夢,夢見自己終於離開了這個監牢,獲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她閉上眼,手背遮在額頭上,努力抑制眼皮底下的濕熱不要潰堤。

​靜躺了好一會兒,沙利葉才認命似的嘆了一口氣,將自己推離床墊,掀開純白的床被,晃過雙腿踩在純白的地板上,拿起純白的床頭櫃上的純白毛巾與水杯,走向浴室準備梳洗,準備等候她的主治醫師拉斐爾定時巡查治療……畢竟再怎麼沮喪,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哪怕日復一日,要在這虛度一生。

純白的房間。

純白的走廊。

純白的浴室。

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純白一片純白。

她推開門,了無生氣地抬起頭,望向鏡子,然後----

鏘!

玻璃水杯滑落她的指尖,砸在地上滾落,沙利葉卻無心確認水杯有沒有破裂,只是震驚呆滯地僵站在原地,怔怔地盯著眼前鏡子裡的倒影,卻連鏡中少女的臉頰上流下了眼淚都沒有發現。

純白……的六隻羽翼。

「很美,不是嗎?」

輕柔的聲音隨著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傳來了溫暖的溫度,沙利葉眨眨眼,從鏡子裡對上站在身後亞納爾的笑臉。「妳說的對……亞納爾,他們好美。」沙利葉恍惚囈語。

「我指的不只是妳的翅膀們,而是妳本身,沙利葉。」

亞納爾溫柔的指腹抹去妹妹的淚痕,然而她自己那雙鑲嵌晨星的眼眸也閃爍濕潤晶亮,「好了,今天可不是該哭泣的日子,好好梳洗一下,今天可是屬於我們兩姊妹的歡笑之日。我們得好好為妳打扮一番才可以。」

「打扮?」

沙利葉疑惑地轉過身,這才發現亞納爾的身後不知不覺也跟著走進另位兩名主天使長,拉貴爾依舊一臉淡漠,而另一邊然德基爾雙手捧著一疊整齊折起的衣裳,沙利葉認出了那套衣服的款式。「天使長的制服。」她屏息道。

「別繼續站在那發呆,有三位主天使長親自為妳更衣還浪費時間,大家都等著迎接他們的能天使長呢。」

拉貴爾語氣平板地斥責,然而嘴角卻微微上揚,顯示她的好心情。

接下來整整一個小時沙利葉是在暈眩之中度過的。她就像個布娃娃一樣任由亞納爾和拉貴爾擺佈,放入浴桶、搓洗頭髮、聽隨指令舉手或放下、擦拭身體……然後拉到鏡前,一件一件接過然得基爾透過屏風遞來的衣物和配件套在她身上,腰帶、肩帶、劍鞘、匕首、手套、勳章,勞師動眾。

「抬腳。」

沙利葉低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亞納爾跪在她面前,手上捧著長靴。「姊姊,不用——」

「乖,抬腳。」亞納爾溫柔卻不容拒絕的再次要求。沙利葉閉上嘴,只能默默抬起腳,任由亞納爾為她套上,再擱在充當踏腳矮凳的大腿上為她繫好鞋帶。

「坐下,別亂動,現在就剩頭髮了。」拉貴爾拉開梳妝台前的椅子命令沙利葉。

「讓我來。」亞納爾幾乎是用搶奪的速度接過梳子,開始為妹妹仔細認真的編髮。細長的辮子盤上後腦成髮髻,簡單優雅又不失威嚴,再適合女軍官不過了。

「準備好了嗎?差不多是時間了。」然德基爾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噢,沙利葉,妳看起來真是完美。」他讚嘆道。

完美。

沙利葉呼吸一頓。完美。從來……完美這個詞從來就不曾套用在她身上,她是被汙染者,殘缺體,瑕疵品。然而如今……在然德基爾的讚美下,她原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動搖的心居然感受到震撼,有什麼認知的世界破碎後又重新創世,沙利葉第一次發現也許自己也可以被歸類在完美的定義之中。

「有什麼忘了嗎?妳還有什麼東西想要帶走嗎?」

「帶走?」

「當然。總不能讓我們的天使長繼續住在第五看守所吧?」拉貴爾挑眉,「妳以為我們天使長沒有配置專屬套房的特權嗎?」

我們。這個詞重重擊中沙利葉的胸口,她呼吸一滯,幾乎要彎下身來捂住心口落淚。卻聽見自己響亮的大笑聲。

好奇怪,明明胸口心臟被揪住似的疼,為何反而還會感到溫暖呢?

「——我沒有什麼要帶走的。要帶走的,就是我這個人而已。」這個房間與過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捨棄在腦後,被永遠遺忘。

沙利葉起身,望向鏡子,終於意識到自己少了什麼。「我的眼罩呢?」

亞納爾的微笑瞬間一僵。「……妳已經不需要眼罩了呀,沙利葉。」她語氣輕柔,幾乎是在哄勸小孩子別在飯前吃糖般,帶著祈求。

「……妳認為妳需要嗎?沙利葉。」

拉貴爾平靜的眼眸望著她,沙利葉意識到她無懼於自己的邪眼與之直視,「妳還沒感受到嗎?現在的妳,已經不需要天使長們的封印才能抑制妳的邪眼……天父賜予了妳六翼不只是天使長的身份,更是讓妳掌控與壓制邪眼異能的力量。告訴我,妳還害怕自己失控嗎?沙利葉?」

不。沙利葉用力搖頭。其實是的,但她不願意承認。

「如果妳害怕它,那它便不會聽從妳的支配意志。想學會掌控它,首先便是不害怕使用它。」

「我也不建議在這個場合戴上眼罩。」然德基爾溫和加入勸說的行列,「妳代表著所有擁有異能的能天使,如果妳遮掩了自己的異能,那麼其他能天使們勢必也會習慣性的在他人的目光下被迫遮掩自己所謂的『缺陷』。我們需要呈現一個妳可以自由操控這異能的形象,妳無所畏懼,也無須被他們畏懼。」

沙利葉只遲疑了片刻,「我明白。我只是……我只是還不習慣它一直啟動的狀態……和以前的感覺很不一樣……我想可能需要一點時間適應。」她古怪皺起臉。

「妳會習慣的,只是剛覺醒六翼,還不習慣能力的調整。」亞納爾努力安慰道。

「……那至少現在不戴上。等儀式之後再戴上吧,如果妳堅持的話。」拉貴爾沉思許久,終於下定結論道。

沙利葉點點頭,亞納爾似乎想抗議,但在然德基爾的搖頭暗號下只好閉上嘴,發出妥協的嘆息。

「……可以幫我用頭髮先遮住眼睛嗎?這樣不用眼罩,其他人也不會那麼害怕直視到它……姊姊?」沙利葉請求道。

「當然,妳知道我永遠無法拒絕妳的任何要求的,沙利葉。」

亞納爾露出微笑,伸手將她的瀏海鬢髮重新梳理,斜分遮住一邊額頭和半個臉頰,然而從髮絲的縫隙下依舊隱約可見那抹湛藍。

「好了。」

沙利葉重新打量自己的鏡像。鏡子裡的能天使長充滿權威,強勢的氣質,美麗而自信。她幾乎認不出那人就是自己。

「然德基爾?」

「什麼事,沙利葉。」

「……你知道我的邪眼發作時可能連天使長都會被我殺害對吧?」

「我知道。但我以為我們已經同意妳現在已經可以掌控邪眼了?」然德基爾用眼神詢問。

「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傷了我姊姊的心,我不保證你會在我的邪眼下存活。」

沙利葉語氣平靜,但然德基爾聽出了認真的威脅,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沙利葉,用同樣慎重嚴肅的表情回答,「……妳放心,我沒有打算讓妳姊姊傷心。」

「那就好。因為我也不希望在軍事法庭上解釋謀殺其他天使長的原因,這樣我可不希望被冠上叛變的罪名。」

沙利葉語氣平靜,無視滿臉通紅卻含著微笑的亞納爾,站在她身旁的然德基爾忍不住綻開燦爛的笑容。

「妳準備好了嗎?」他站在門板前,「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沙利葉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眼神堅定。

她跨出這個白色狹小的房間,跨向門房後的光源。

掌聲雷動。

沙利葉被掌聲震懾,腳步僵直在門口。然而最初的驚嚇緩和後,她睜大雙眼看著兩行排開的迎賓儀隊,自她的房門延著走廊兩側左右展開,穿著與她相同盛裝,筆挺軍服儀容凌厲,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卻各個神情堅毅的的少年少女們……不正是她的能天使特種部隊嗎?

「敬禮!」

清亮的一聲低喝,所有能天使少年軍整齊劃一地拔出軍刀,四十五度斜角高舉在沙利葉頭頂上搭成隧道,沙利葉側過身子,轉向發號軍令的聲音來源,眼前的少年英姿煥發,她幾乎認不出是雷米爾了。

「歡迎歸隊,隊長。」

溫和輕柔的呼喚來自另一側,愛爾麥蒂微笑捧上一把絨布上的佩刀,沙利葉指尖緩緩拂過劍鞘,猛然一拔,順手試轉了手腕,平舉眼前。

「真是一把利劍啊。」

「非常襯您,隊長。」愛爾麥蒂恭敬道。

「我指的是我們,愛爾麥蒂,我們難道不是天父的利劍嗎?」

「當然——您說的沒錯,隊長。我們將會成為天父最鋒利的刀劍。」

愛爾麥蒂笑容充滿光彩,彷彿全身都在閃爍光芒,沙利葉突然理解,為什麼人類的壁畫裡都為天使們上了太陽的光圈了。她微微一笑,一個翻手俐落還鞘,轉頭面向走廊盡頭,目不斜視。

「知道前方光亮的盡頭有什麼嗎?」她頭也不回地問。

「不知道,但無論有什麼,我們只要追隨在您身後前進即可。」即是看不見身後的愛爾麥蒂,她也能從背後回答的聲音想像出少女與她同樣目不斜視直視前方的堅毅神情。

「既然如此,我的背後就交給你們了。」

愛爾麥蒂和雷米爾不約而同地立正。「是!」「遵命!」他們齊聲回答。

面對光亮,我們便把陰影留在了背後。

沙利葉踏出第一步,又一步。

「禮畢!」雷米爾的聲音高唱道。

能天使們宛如骨牌依序流暢將高舉的軍刀歸鞘,轉身踏著閱兵步伐列隊在沙利葉的身後行軍。

而她不會回頭。

因為她知道在她的背後,已經有著六隻翅膀,支撐著她前進—--



——前往那刺眼的幾乎令人盲目的光亮之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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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平等申訴臨時委員會(拉貴爾、亞納爾、沙利葉)

11/19/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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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貴爾疲倦地推開房門,打算撲倒回她柔軟的枕頭懷抱,卻眨眼發現有一個素顏的亞納爾,正裹著睡衣和毛毯窩在絨毛布偶堆裡挖著冰淇淋桶。在我的床上。吃冰淇淋。拉貴爾瞪著她心想。

「……妳這樣子活脫脫就像是被男朋友甩了之後自暴自棄的失戀模樣,」拉貴爾乾巴巴地評語,「妳和然德基爾吵架了嗎?」

「比那更糟。」亞納爾狠狠挖了一大湯匙冰淇淋塞進嘴裡。

喔?拉貴爾的眉毛這會挑高到瀏海下,「那就是和沙利葉吵架了?」

「……好吧沒那個糟。」

「到底怎麼了難不成希拉蕊落選了?」拉貴爾打趣道。

然而下一秒看見亞納爾含著湯匙猛然飆淚的反應讓她揶揄的笑容瞬間褪去。「……Shit。」主天使長咒罵道。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女人在政壇上有多難立足!」亞納爾霸佔著拉貴爾的床打滾,「他們知不知道我花了幾萬年累積資歷!才爬上主天使的階級!又在人間熬了幾世紀才站穩權天使長的地位!」亞納爾狠狠抹淚,「他們到底有沒有概念!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有辦法讓沙利葉離開第五看守所!!」

「如果川普說希拉蕊是個婊子,那他自己就是個son of a bitch!」哇喔,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向來不准她說髒話的姊姊崩潰地破口大罵的模樣,讓沙利葉忍不住吹了一計口哨,「妳是誰還有妳把我姊姊怎麼了?」

「這可不太好,」加百列也跟著說,「川普的語言充滿歧視……且他對LBGT不很友善。」智天使長憂愁道。

「就是說啊!拉斐爾就算了,小加妳怎麼辦!」亞納爾抽抽鼻子,「還有沙利葉!妳給我把菸掐掉!」她憤怒地拿著湯匙勺端直指著沙利葉的鼻尖喊道。

沙利葉滿臉不可思議,「什麼?妳可以暴飲暴食吃冰淇淋,我卻不能抽菸?」



為什麼一個美國大選也可以變成性別平等委員會臨時會議?拉貴爾瞪著眼前的同事們無語心想。而且還是在我的房間。



「開門,亞妮!聽我解釋!」

「不要!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男性生物!」

然德基爾用力拍著眼前的房門,有些有氣無力。在他眼前原本寫上「拉貴爾,主天使長」的牌子已經被另外兩張紙條覆蓋貼上。

『性別平等申訴委員會臨時會議室』
『限女性!嚴禁男性進入』


「......」

然德基爾深吸一口氣,決定調出美國所有的權天使名錄,通通處以降職流放之刑。



愛爾麥蒂接起內線。「能天使特種部隊——」她懶洋洋道卻立刻被熟悉的聲音打斷。「是我,小愛。」

「......隊長?」

「幫個忙,幫我買一桶冰淇淋,巧克力口味最好。不,還是兩桶好了,順便一打啤酒。送到性別平等申訴委員會會議室來。」

「還真的有性別平等申訴委員會?」愛爾麥蒂吃驚道,「會議室在哪裡?」

電話那頭的沙利葉捂住話筒企圖阻擋亞納爾哭鬧的背景音,「妳不知道性別平等申訴委員會的存在?那妳上次申訴雷米爾性騷擾的案子是吃飽撐著鬧好玩的呀?」



TBC...?


*11/08美國總統大選大崩潰之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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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剷除競爭對手的最佳方法就是明升暗降(雷米爾、拉貴爾)

10/26/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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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一個蠢蛋!雷米爾大聲宣布,讓主天使長拉貴爾挑高了眉隱沒額際,擱下手中的羽毛筆,透過單框眼鏡瞪視著闖入她辦公室的特種部隊副隊長。「——​我要推薦副權天使長!」
 
「嗯……我不確定你勝任這個職位,雷米爾,尤其在你剛才宣稱自己是個蠢蛋之後,」拉貴爾慢吞吞地說,她重新拿起羽毛筆醺了醺墨水,頭也不抬地繼續埋回文件夾中:「再者,你該填寫的申請表單應該是『調職』而不是『推薦』——」
 
「不不不,不是我!」雷米爾熱切地打斷,狂熱激動的態度讓拉貴爾不禁把脊背貼直到椅背上,往後拉開了與他的距離,「我要推薦的人選是愛爾麥蒂!」
 
愛爾麥蒂?拉貴爾的眼皮開始狂跳,她沉默了片刻,突然理解了雷米爾的陰謀。「愛爾麥蒂,你確定?」她重複道,語氣有幾分絕望,「你有徵得她的同意嗎?」
 
「她已經通過了六翼資格考核,待在沒有主管職缺的四翼能天使部隊太大材小用了不是嗎?」雷米爾端正著一張臉義正辭嚴,「身為副隊長,我推薦人才給極度缺乏人手的權天使長,也算是替我的隊長分憂啊!」
 
你算哪門子的分憂!拉貴爾破口大罵地腹誹道,分明就是想借刀殺人、明升暗降剷除競爭對手!「……我會妥善考慮的。」

反正到最後然德基爾一定又會找到一些無聊的理由否決副權天使長的任命案,拉貴爾聳聳肩用兩根手指捏過雷米爾急匆匆謄寫完畢的申請書隨手甩進「待辦」的文件籃時,忍不住翻了翻眼珠。希望這次他可以想出比「她的名字不是el結尾的」更好的藉口,她陰鬱地嘆息。


​
TBC......?

權天使還缺一個副天使長→沙利葉隊長替姊姊煩惱找人選→能天使有三位長官→等等把愛爾麥蒂扔過去權天使那不就湊齊十四大天使長了→愛爾麥蒂也擅長大地異能去人間也很合理啊→我真是個蠢蛋怎麼沒早點想到!!! ←雷米爾的邏輯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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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星期五攻擊事件(沙利葉、拉斐爾、加百列、米迦勒)

1/17/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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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dredi 13 novembre 2015, 22:16​
——自古以來,十三號星期五會被視為不祥是有原因的。
​
無論是聖殿騎士團被屠殺、或是出賣耶穌基督的最後晚餐,都脫離不了十三號星期五的黑色詛咒。沙利葉低下頭,抽出打火機點燃了叼在嘴裡的香菸,火紅的菸頭隨著呼息猛烈燃燒,又瞬間沉寂。沙利葉站直身子,優雅地放下夾著香菸的兩根手指,粉嫩的櫻唇輕啟吞雲吐霧,朦朧的煙圈籠罩住少女的半張臉龐,讓人看不清隱藏在煙霧後的真正神情;纏繞在指間的青煙裊裊糾結成命運的絲線,纖細的只待薄涼的夜色如刃輕輕一劃便能割斷。

黑色軍裝制服的少女就這麼歪著頸子,看似慵懶放鬆地斜靠在牆角,沒有被眼罩遮住的深邃藍眸內一片沉靜,宛如寂寥的星空,說不清是無神還是放空,亦或兩者都是。她就像是一尊沒有人操控提線的精緻人偶,被人遺忘的靜坐在舞台下,冷眼旁觀真人上演的荒謬鬧劇:

「體育場那邊怎麼樣了?!」

「歐蘭德總統人呢!」

「畢查街發生槍擊!槍手疑似往南逃逸!」

「『小柬埔寨』餐館十一人數傷亡——」

「夏洪街——」

「國王噴泉街五人喪生!八人受傷——」

「伏爾泰大道發生自殺式爆炸攻擊!」

「第十一區的巴塔克蘭劇院發生大規模掃射——至少還有六十名人質被挾持!」

奔跑,喊叫,毫無秩序。這就是此刻的主天使辦公室。沙利葉靜靜凝視著眼前的兵荒馬亂,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

累積已久的煙灰終於抵擋不住地心引力而掉落,沙利葉才驚醒似地,指尖一抖。她掀起纖長的睫毛,開始動作,美麗的金髮在背後旋轉出一道軌跡,接著無聲無息地留下若有似無的煙氣逐漸消失在空氣中,隱約證明這角落曾經有人存在過。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離開——甚至連她曾經出現過都沒能發現到吧。

沙利葉就這麼沉默地走出主天使辦公室,無視匆匆忙忙叫嚷著經過她的天使們,她邁開腳步,反眾人其道而行,漸漸的,遠離了行政主樓和混亂的中心後,她拐過一著彎,走下一道隱密的階梯,往安靜偏僻的神殿禁地深處走去。

喀……喀……喀……軍靴沉重叩響在地面上踏出回音,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更沉一分。這條通往記憶禁忌之地的道路彷彿沒有盡頭的漫長,卻沒有任何阻礙,可以當作她逃避或拖延的藉口。

是時候了。沙利葉告訴自己,有些傷疤早已癒合,只是遲遲不敢撕下那結痂,再次目睹那新生的肌膚的淡色疤痕……也許也該是時候該揭開那自欺欺人的繃帶了—--

喀啦。

沙利葉終於停下腳步,站在她的目的地前。她神色複雜地抬起頭,在她眼前的是一道被藤蔓包圍的古舊木門,她將掌心貼在門鎖上,身為七大天使長的她無須鑰匙也能進入,就算不是以天使長的身份,她也擁有進入權限——只因這裡本來就是她一開始誕生與居住的地方。

——直到墮天使闖進來刺傷她的右眼為止……

嘎嘰……木門沉重地往內推開,老舊的門樞轉動發出刺耳的聲響。沙利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終於踏入這許久不曾重遊的故地。

——伊甸園。

綠意盎然的生機迎面撲來,鳥語,花香,翩翩起舞的蝴蝶飛過沙利葉的眼前,五顏六色的鮮花綻放滿庭。在這天使城中心的神殿裡,讓人難以相信還隱藏著這麼一處溫室庭園,那樣安寧美好的一塊淨土,彷彿溫柔的母親在微笑等候孩子的歸來已久。沙利葉的目光恍惚一秒,很快就回過神來,找到她的目標,她的目光集中在庭院中央那顆生命樹前,站在那兒的一名人影身上。

背對她而立的男人正是座天使長拉斐爾。身為六翼大天使的他難得展露出所有的翅膀,五隻白翼一隻黑翼,顏色不對襯的中央那對翅膀異樣顯目,拉斐爾就這麼靜靜著仰著頭凝視著生命樹,沒有理會緩緩靠近他背後的沙利葉。但沙利葉知道,對方不是沒有注意到她,只是單純地沒有心思想開口說話罷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五步,沙利葉站定步伐,開始耐心地等待。良久,座天使長才悠悠打破沉默:

「這裡禁菸,沙利葉。」

拉斐爾的聲音充滿沙啞疲倦,難聽的簡直不像是平時他柔和的嗓音。「要是被妳姊姊看到妳這個樣子,她會瘋掉的。」他疲憊地揉著額。

沙利葉漫應了一聲,語氣聽起來心不在焉,但她的目光仍緊盯著拉斐爾,雙口交叉環抱在胸前,完全沒有捻熄口中香菸的動作與念頭,「我需要壯個膽,拉斐爾,而你又給我下了禁酒令,」金髮少女悶悶不樂地說,茫然環顧了這座她曾經熟悉如今卻如此陌生的樂園,「再說了,我相信姊姊現在有更煩心的事情要忙,沒空管我。」——你也不會在這個非常時期出賣我的,對吧?沙利葉無聲地用眼神詢問。

聞言,拉斐爾也忍不住搖頭,嘴角掛出一抹苦澀的笑,「我還以為妳什麼都不怕,沙利葉,這可不像妳。菸酒傷身,妳還是少把這當成藉口吧。」

「你自己有資格這麼說嗎?拉斐爾。」沙利葉輕飄飄地反問,「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不敢再去佛羅倫斯觀光了?」有些記憶不是時間足以忘卻的,拉斐爾,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倆同病相憐。

……是啊,何其諷刺。擅長治癒術的兩位天使長——都是被原罪汙染過的傷患。拉斐爾沉默以對。他沒有辦法反駁沙利葉的質問,因為那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實。發現自己辯駁不過少女的他只好再度嘆氣。拉斐爾沉重地揚起雙手,六隻巨大的翅膀展開,輕輕一揮,卻掀起強烈的旋風,狂亂吹拂沙利葉的長髮,令她不得不皺起眉,伸手壓住瘋狂飛舞的髮絲,才能瞇眼看清座天使長在強風中依舊不受影響的身姿,他的衣袍甚至都沒有飄動。

……差點忘了拉斐爾是四大元素中的風之天使呢。沙利葉心想。

黑色的死亡羽翼搧起旋風吹落了生命樹上的枯葉,每一片寫著名字的落葉飛轉在空中,最後緩緩聚集拚成一張卷軸,不偏不倚飄落到拉斐爾的手裡。

「拿去吧。給妳的,名單。」

拉斐爾頭也不回地往肩後一遞,語氣掩不住濃厚的倦怠。沙利葉一把接過,把手中的紙條打開來掃了一眼,就重新折起收進口袋裡,「就這些?」

「就這些。」

「那好吧。我會交給我的小隊們去辦。」

「妳呢?妳打算去現場幫我治療?」拉斐爾先是驚訝地張開了眼,接著緊緊蹙起了眉頭。

「不了,拉斐爾,我可是死亡天使,治癒活者生命的工作不適合我,引渡亡魂才是。」沙利葉半是自嘲道,「我去烏列那邊幫忙,受害者們的靈魂也需要治療。」

「……妳向來不喜歡退居後勤,沙利葉。」

「是不喜歡。」沙利葉平靜承認,「但我怕這次要是讓我看到命案現場,我會忍不住大開殺戒,殺了那些非我信仰不該殺卻又該死的人。」沙利葉諷刺道,「既然如此,我還是乖乖地待在審判所裡,省地你們又擔心地多派人手監督我有沒有『多管閒事』呢?」

「……妳也很明白,沙利葉。雖然令人無能為力,但那些人並不在我們的責任區內,我們不能越界干涉。」拉斐爾眼神複雜,最後還是敗陣下來,頹然垂下肩膀,「算了,既然如此,那就隨妳吧。烏列那兒的靈魂就交給妳照料。我這兒人手也不足,自顧不暇。」

沙利葉點點頭,看著臉色憔悴的拉斐爾,她勉強自己擠出個不帶弧度的笑容安慰:

「放心吧。911我們都撐過來了,這一次……我們也能撐過去的。」

希望吧。

沙利葉看見拉斐爾的雙唇無聲蠕動,最後卻也只聽見那宛如幻聽般的沉默。


 
「——隊長!」

幾乎就在沙利葉踏出伊甸園的瞬間,便聽到了遙遠的呼喊聲。

她轉過頭,一群熟悉面孔的少年少女們立刻將她團團圍住。

「隊長!原來妳在這!我們可找妳好久了——」

「現在怎麼樣!要我們支援嗎!?」


「所有隊員都已經集合完畢!就等隊長妳指示了!」

「——沒你們的事,都放假吧。」

「好的隊長!我們即刻出發——呃?」

那滔滔不絕的能天使部下愕然住嘴,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隊長?!」

「我說這次的巴黎恐怖攻擊沒你們的事。不過你們真要是無聊,我這兒有份名單是拉斐爾剛剛給我的,你們就分工幫忙完成吧。」

「哎!沒問題!隊長!我懂得!這就是那些該死的恐怖份子名單嘛!放心我們會照著名單一個一個擊殺的——痛!」

「誰說這是恐怖份子的名單了?這是受害者的名單。交給你們去引魂。一個都不許漏了。聽見了沒?」

沙利葉叼著菸,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她用卷軸狠狠敲在腦袋上的能天使部下,四翼的天使少年蹲在地上淚眼汪汪地抱著頭,呆呆望進沙利葉冷漠的眼神,接著漲紅了臉憤怒跳起:

「等等!隊長!妳這是什麼意思!那那些恐怖份子呢?」

「——我問你,丹尼爾,這些恐怖份子打著的是誰的名號?」

沙利葉看似答非所問,一句漫不經心的詢問卻讓怒氣沖沖要回答的少年張開口時便渾身僵住了。

「是……」他吶吶開口。

「『Allahu Akbar,真主至大』。」沙利葉呼出一口菸,「兇手是伊斯蘭教的,你說我們拿什麼名義又有什麼權力,去回收穆斯林信徒的靈魂呢?」

沙利葉平靜的話語消散在一片死寂的空氣裡,明明是不帶一絲溫度的陳述事實,卻讓丹尼爾及在場所有能天使少年軍們感覺到心頭上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從頭頂冰冷到腳趾。「……所以……我們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的……放過他們?任由他們屠殺我們的人還能逍遙法外?」

顫抖沙啞的聲音傳來,沙利葉瞥了那低著頭卻紅著眼眶、握緊拳頭發顫的部下一眼,她可以感受到眼前的能天使們的不甘心與不滿,但仍不為所動。

「那些人的生死不是由我們負責的。伊斯蘭教的天使自會處理那些屬於他們信仰的罪人靈魂。我先警告你們,就連和那些伊斯蘭教的天使談判,也沒有我們能參合的份。不管伊斯蘭教派來的使者態度如何,那也是米迦勒或是負責外交的加百列該去和他們打交道的,你們可別想跑到伊斯蘭教的外交使者面前去抗議,惹出麻煩我可不會替你們擔著。」

「可是隊長!妳真的不在乎嗎!他們就這樣濫殺無辜,而憑什麼我們不能制裁他們!」

看見自家能天使長仍舊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平時忠心耿耿的部下也開始心生不滿大喊了起來。沙利葉心裡咒罵一聲,恨鐵不成鋼地怒瞪著那腦筋還沒轉過來的部下,咬牙切齒道:

「丹尼爾,我再說最後一次,那些恐怖份子的靈魂,不歸屬我們負責的範圍,他們是、生、是、死!都不是我們的責任。聽、懂、了、嗎?」

「可是他們——喔,」丹尼爾倏然睜大雙眼,屏息了呼吸,「喔!我明白了,隊長。」

終於懂了?沙利葉挑起眉,瞥了突然開竅的少年一眼,勾唇一笑:「喔?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明白了什麼?」

「既然那些人的靈魂不是我們的負責範圍,那就算死了,也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丹尼爾抬頭挺胸,表情嚴肅地回答道,卻掩不住眼底的興奮與語氣中的急切。

「非常好,孺子可教。」

沙利葉滿意地點點頭,懶洋洋的伸手一揮,「既然如此,你們還待在這兒幹嘛?其他沒事的,都去放個假吧!」

「是!當然!我們只是剛好在法國放假!哪知剛好發生恐怖攻擊!至於兇手!畢竟我們是在放假中,所以我們也不好貿然出手,以免有越權之嫌,自然也不知道那些恐怖份子是怎麼死的、靈魂去哪兒了?」

「就是這個官方說詞——喔對了,丹尼爾?」

沙利葉突然叫住興沖沖地準備衝出去的少年。「是的!隊長!還有什麼吩咐?!」丹尼爾立刻轉身敬禮。

「把那菜鳥也帶去放假。」沙利葉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一提。

「啊……菜……妳是指約翰嗎?隊長?」

「對,就是那個菜鳥……管他叫約翰還是叫什麼來著的。」沙利葉慢條斯理的提醒道,「如果你們要去幫忙引魂,別忘了下凡就需要待降制約,除非你們有個單翼天使契約者……而如果你們要放假,他也可以當個,嗯,人間的嚮導。畢竟他再怎麼說都曾經是人類,自然比天使的我們還要熟悉人間了,不是嗎?」

丹尼爾的雙眼簡直在發光,「我明白了,隊長!」

「去吧。我會在審判所烏列那裡等待你們接引來的靈魂。要是有少了任何一個——」沙利葉揚眉。

「妳放心!隊長!一個也不會漏的!我們一定會安然把所有靈魂完美護送到天國的!我們現在就去辦!」

丹尼爾幾乎是立刻跳起來,風風火火帶著一群同伴衝出去,摩拳擦掌的準備好陰奉陽違去殲滅恐怖份子,徒留沙利葉一個人失笑的留在後頭,接著她的笑容突然沉了下來,抿了抿嘴,眼神冰冷肅殺。

「這樣真的好嗎?」

輕聲的話語從陰影處飄出,雷米爾無聲無息的出現,走到沙利葉的身後,眼神擔憂。

「如果被其他信仰勢力強制結束生命,無法回歸自己所屬宗教的靈魂會從這世界上消失,形同被銷毀。如果被伊斯蘭教天使們發現少了他們信徒的靈魂的話……」

「他們當然會發現,但是那又怎樣?只要沒有證據沒有把柄,我又不承認,就算是伊斯拉菲爾過來要說詞,也是他們理虧在先。放心吧,你以為米迦勒不知道我的小動作?」沙利葉冷笑著,「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是我默許我授權我指使的,不只是我,還有米迦勒擔著,怕什麼?」

怕什麼?雷米爾心知肚明。沙利葉根本不怕兩教之間引起戰爭,區區幾個偏激恐怖份子不等同所有的穆斯林,天國當然不至於以偏概全就向伊斯蘭教宣戰,這又不是十字軍東征時期。伊斯蘭教當然也不會為了失去幾個罪魂,就真的會跟天主國撕破臉,這點小虧他們過著場來鬧一鬧,也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吃下去了。

沙利葉真正怕的是即使兇手付出代價,也無法抹煞他們殺害無辜死者的罪孽。復仇天使的復仇竟是如此蒼白無力,雷米爾忽然發現他找不到任何可以阻止沙利葉的方法和理由,他沉默以對,無力的閉上眼睛。


——噹!

磅礡沉重的鐘聲忽然響起,沙利葉和雷米爾雙雙僵直身體,齊齊望向天使城的鐘頭塔頂,豎耳傾聽。噹、噹、噹……十二,整整十二聲敲響子夜的鐘聲宣告了黑色星期五終於結束,但聽在沙利葉的耳中卻是如此諷刺,宛如哀弔的喪鐘,在為那些無辜犧牲的受害者報喪。


沙利葉垂下眼,久久不語,抽了一個晚上的菸頭已經短到快燃燒到指頭了,她才揮了揮手,打散了最後的煙霧,把菸蒂扔在腳下徹底踩熄。

「好了,你也去忙吧,雷米爾——我也該去審判所那邊,這事兒還沒結束,今晚我們都有得忙了。」

今晚註定會是天使們的不眠之夜——也會是巴黎有史以來最漫長黑暗的十三號星期五了。


​
samedi 14 novembre 2015, 00:14
框噹!

玻璃水杯隨著被推倒的文件撞飛出去,摔落成了淒厲的碎片,濺起的水花在空氣中爆破後彈落地上,緩緩淌流出一道怵目驚心的水痕。

然德基爾猛然站起,椅子被他的動作掀翻倒地,他急急忙忙地抄起桌上的電話撥起號碼,屏息等待電話線另一頭被接起,然而幾聲嘟嘟嘟的盲音後,他雙眼一紅,狠狠摔回話筒,抓起身後的長外套就這麼披上肩跨步往外邁步而去。

「你給我站住!然德基爾!」

第二個回過神來的是拉貴爾,這名資歷較淺的主天使長氣急敗壞地衝上前去,擋住門口攔下儼然已經失去理智的上司。「你給我冷靜一點!」

「別攔我!拉貴爾。」然德基爾紅著眼,「我要去亞納爾的身邊——」

「你給我公私分明清醒一點!」拉貴爾厲斥,「你可是主天使長!你去亞納爾那邊陪著她,天國這邊誰來主持——」

「——就讓他去吧,拉貴爾,天國主天使這邊我來坐鎮。」

「加百列!」

拉貴爾怒目對著走進來的黑髮女子喊道,智天使長加百列的聲音宛如一道清澈的冷泉潺潺流過空氣,安撫了一觸即發的火花。她那雙清幽如碧潭的雙眸穿越過拉貴爾的肩膀,平靜地凝視著一臉憔悴蒼白的然德基爾,「去吧。」

「—--謝了。」

然德基爾沙啞地說完,便推開拉貴爾頭也不回的衝出辦公室。

拉貴爾氣得抓狂,扯著已經短到像男性的短髮,在原地跺了兩圈,衝著一旁的主天使部下咆哮:「主保法國的權天使是誰?!」

「第一主保聖人是聖女潔芮維耶芙(Sainte Geneviève)!但她主保的城市就是巴黎,現在根本走不開現場——」

「那法國第二主保聖人呢?!」拉貴爾怒吼。

「第二主保聖人是聖女貞……」

「——算了!直接聯繫人間書記官拉結爾回報狀況!梅塔特隆負責天國的窗口,文書室這邊給我每五分鐘更新一次最新情報!」

一道果斷的命令打斷了回答,拉貴爾殺氣騰騰地扭過頭去,只見全天國最高權威的天使米迦勒在門楣下彎下腦袋踏進會議室,熾天使長英俊剛毅的面容上表情寡淡,眼神中卻帶著不怒自威的銳利氣勢,直接頒布了一連串的指令:

「拉斐爾帶領座天使的治癒天使們去人間支援,剩下的死亡天使和沙利葉去烏列那裡安撫靈魂,沙利葉已經派出她的特種部隊菁英小組去暗殺恐怖份子,卡麥爾給我動員起來所有的力天使圍守天國疆界,別讓地獄那兒有縫可鑽,至於外交部分就先交給妳了拉貴爾,不管伊斯蘭教派了哪個天使來外交,都得先讓他們給我們一個交代,地獄那邊妳倒是不用管,要記住這次我們的敵人不是墮天使,是伊斯蘭國(IS)。」

「你既然防範著地獄那邊見縫插針,怎麼知道這次的恐怖攻擊只有伊斯蘭國、沒有地獄那些傢伙當幕後推手?!」

不知道是不是對分配到不擅長的任務感到不滿,或者只是單純找不到發洩怒氣的出口,拉貴爾語氣不善地對著米迦勒質問,語氣咄咄逼人。

「這件事就交給能天使特種部隊調查,我會處理,」米迦勒語氣平淡的回答,眼眸難掩閃過的一絲凌厲,他話鋒強勢一轉再次地命令:「妳只要管好妳的職責部份就好了,拉貴爾主天使長!」

「……是。我明白了。米迦勒熾天使長。」

聽見米迦勒連著職稱稱呼自己,拉貴爾也只能咬牙應下米迦勒的吩咐,努力平息失控的情緒,他繃著一張臉摔門出去。

送走了黑著一張臉的拉貴爾,其餘主天使也隨即被米迦勒分派各種任務,遣出了會議室,儼然成了臨時反恐中心的主天使長辦公室最後只剩下兩人,加百列不解為何要讓長期負責內務的拉貴爾而不是身為信使的自己負責這次的外交,她輕輕扯了扯米迦勒的袖口,小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這次路西法沒有——」

「我知道,」米迦勒立刻打斷她,讓加百列不由得怔了怔,向來嚴謹行事的米迦勒鮮少有這麼無禮的舉動,「我很清楚他,不會是他幹的。」

「……」

加百列沉默不語,眼神間盡是不信任和狐疑。

米迦勒貌似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話非常缺乏說服力,他略顯狼狽的修正道:「……好吧,我不是很了解他,但是我還是知道他的個性的:是他做的,他就算態度曖昧妹不明不直接承認也會不會否認,但他絕對不屑把不屬於自己的功績從別人身上搶來加諸在自己頭上。」所以如果他說不是他幹的,就真的不是他幹的。

『這件恐怖攻擊與我無關!我沒有授意任何的恐怖行動——』

「你也許沒有,路西法,但你的部下呢?」

『如果真的是我底下的人擅自搞鬼的話,你放心,我會親自處決他們的。』地獄之王路西法的聲音就像他的羽翼顏色一樣黑暗而冰冷,『你給我聽好,米迦勒,我親愛的、愚蠢的弟弟,我也許會毀滅任何地方就是不會動法國!那裡……可是她的故鄉。』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法國巴黎?」加百列疲軟的聲音難得有些茫然脆弱,喚醒了米迦勒陷入回憶的神智,「就算是為了報復敘利亞戰爭,理由也太牽強……」

「誰知道呢?牽強不牽強,也只是立場不同,所看待程度輕重不同。」米迦勒低聲回答她,看見加百列難得情緒如此明顯的悲痛,米迦勒也忍不住心緒複雜了起來,「妳……好像很在意這次法國的災情?為什麼?就連之前911妳也沒這麼情緒低落過。」

「為什麼?」加百列自己也愣了一愣,表情也跟著米迦勒的問題陷入迷惘,「……因為巴黎是個美麗的城市?花都不該是像這樣的……」這樣的什麼?加百列沒有說完,只是一臉悲傷地揪著胸口,似乎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難過。

也許是吧,美麗的花都不該沾染上這樣的恐怖血跡。米迦勒垂下眼,任憑智天使長哀傷地把頭靠在他肩上,然而那不是妳的城市,米迦勒默默把頭轉回前方心想道,即便塞納河也流經巴黎,我也很清楚,那一日熾熱燃燒的城市是盧昂而非花都,妳在象徵熾天使的火焰中死亡,遺骸骨灰流入塞納河中,如同最初智天使是從我的淚水中誕生,妳也在塞納河中重獲新生。

Pray for Paris,他聽見聖女的祈禱在低語。

——但願巴黎這次也能從絕望中重生。


​
FIN.

Pray for Paris,紀念2015年法國11月13號恐怖攻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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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翼(沙利葉、雷米爾)

12/6/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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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更新。
*重複一次,雷米爾是個遲鈍的笨蛋,一直以為拉貴爾是男人。
*好啦這不能怪雷米爾,要怪就怪拉貴爾比男人還MAN所以被全天國都當成男人(喂)。
*加百列的性別也不是雷米爾的錯是因為這年代還在偽娘時期還沒下凡性轉。
*不過我還是想怪在雷米爾的眼光上。(#)

戰況不利。

雷米爾面色凝重地眺望整個戰場,雖然天使方的傷亡不大,但是拉長了戰事讓能天使們逐漸喪失信心,慢慢退守疆域。即使是身為七大天使長的沙利葉戰力出群,也無法立刻讓這群沒有受過完整訓練的孩子們發揮出「軍隊」的作用。連日下來的戰鬥幾乎只有沙利葉和雷米爾兩名戰力,其他的孩子顯然仍遲遲無法進入狀況。

再這樣下去不行。

沙利葉正在整軍,一一檢閱著所有部下的傷勢。幸好有拉斐爾傳授她的治療術,沙利葉親自檢視著所有能天使的傷口並加以撫慰心靈,但這只是一時之計,若這群少年少女天使們沒有盡早建立起堅定的信心,恐懼與絕望遲早會征服這群孩子。

「隊長,妳也先替自己包紮一下。」

雷米爾走到已經與自己同高的金髮少女身旁。沙利葉的形象年紀在這幾天飛快的增長,顯然她的心智人格在戰場上這短短的時間內發展成熟,但是先天的經驗不足仍是她的領導上最致命的弱點。

「我不打緊,都是擦傷,很快就會好的。」

沙利葉淡淡搖頭,往下一名負傷的年幼天使身邊走去。

伸指觸碰傷口的瞬間,雷米爾沒有錯漏掉能天使部下那反射性的退縮。「邪眼」——對於這位上司的身分比起敬意,更多的是對於其恐怖強大的異能所帶來的畏懼——能透視一切靈魂的詛咒之眼——沙利葉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動作。雷米爾不確定她那裸露在眼罩外的單邊藍眼中閃過的是什麼樣的情緒。

「吶吶、雷米爾。」

小小的力道輕輕扯著雷米爾破損的袖口。代號「幻影」的副天使長低下頭對上一雙茫然的雙眼,「我們……被『上面』拋棄了嗎?」

雷米爾的心一凜,「胡說!」他飛快否認,「愛爾麥蒂,妳為什麼會這麼想!」

「那為什麼、沒有派援軍來幫助我們呢?」

年幼的愛爾麥蒂用單純的近乎透明的眼神看著雷米爾,褐髮少年的心越發沉重。

「力天使們也在另一線作戰,恐怕是分身乏術了。」

真的是這樣嗎——?

雷米爾聽見內心的耳語,從四面八方傳來著所有能天使們不安的心聲,透過天使們體內共感的「靈」開始騷動。

真的是這樣嗎……

會來救我們嗎……

好可怕……

被汙染的孩子們……

惡魔……

要是被汙染就會成為墮落天使……

那我們也會跟那些惡魔一樣被天國放逐嗎……

如果沒有戰勝是不是……

我們……會死亡嗎……嗎……


雷米爾說不出話來。

他心想,也許愛爾麥蒂是對的—--

閉嘴!

雷米爾嚇了一大跳,背後傳來的怒意是來自沙利葉的熾辣眼神,燃燒著熊熊怒火的藍眼讓雷米爾心生畏意。他的天使長也無聲地用眼神傳遞著赤裸裸的訊息:給我打住,雷米爾、副、天、使、長——沙利葉的心音可說是咬牙切齒—--你最好立刻給我停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雷米爾顫了一顫,僵硬地點了頭。那道鎖住靈魂的視線才釋放開來。雷米爾差點以為自己剛才被捏緊了心臟無法呼吸。他頓時鬆懈下來彎下身撐住膝蓋,大口喘氣。

沙利葉的眼中依舊壓抑著怒意,甩頭拂袖而去。

——再這樣下去不行。

雷米爾頹下肩膀,憂心重重地眺望沙利葉搖晃著金髮的背影——要快點,沙利葉。他蠕動雙唇低語:妳得快點贏得孩子們的信任,否則我們需要一個奇蹟。



「敵軍來襲——!」



愛爾麥蒂跌跌撞撞地衝進沙利葉的軍帳裡,正在研讀戰略與地圖的雷米爾和沙利葉豁然站起,「數量呢!」

「七、七咿……」

愛爾麥蒂恐懼的牙齒打顫,卻始終拼湊不出完整的字句,遲遲等不到答案的雷米爾忍不住耐性盡失焦急起來,「到底是多少?!」雷米爾厲聲追問。

能天使少女終於發出絕望的完整哀號。

「——七十二魔神!」

七十二……?!

沙利葉猛然睜大眼睛,立刻衝了出去。

雷米爾緊追在後,沙利葉就站在跌坐在哨口的偵查斥候前,面無表情地瞪著像是烏雲或是一群烏鴉來襲的黑影,那是遠超過這支天使少年軍的數量。

「雷米爾。」

「是!隊長,我馬上集合戰鬥隊形——」

「撤退。」

「……呃?」

沙利葉深吸一口氣,大聲怒吼起來,「撤退!沒聽到我的話嗎!立刻帶著所有孩子去和力天使軍團匯合——」

「那可不行,要是讓能天使長跑了,我可沒法回去交差啊。」

一切只發生在短短幾秒之間。

沙利葉猛然翻身揮出巨大的新月鐮刀,擋下了七十二魔神之首的爪子,尖銳的笑聲隨著刀刃與利爪敲擊的聲響刮過耳際,併發出的火花掀起劇烈的衝擊波刮飛了所有天使們,雷米爾勉強站穩腳跟,伸手抓住滾過身邊的其他孩子,施展開迷彩幻象疊加在失去戰鬥能力的孩子們身上,掩護他們隱身起來。「還正在那裡幹嘛還不快指揮其他人撤退!」

沙利葉的吼聲傳來,雷米爾回頭看了看其他敵軍逐漸逼近的距離、以及一邊支撐著鐮刀和魔神角力的少女,他咬了咬牙,張開翅膀轉身抄起了地上癱軟的孩子—--

砰!

突發的碰撞聲響讓雷米爾反射性地回頭,卻後悔地看見眼前殘酷的景象。「隊長!」

纖細的金色身影被打飛到一旁岩石上滑落,沙利葉臉色痛苦地握住右肩發出一聲嗚咽,顯然是摔斷了一隻手臂。圍繞在她和雷米爾身邊的還有另外兩隻先鋒魔神,雷米爾往後退了一步。

死定了。

雷米爾的腦海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站在眼前的魔神高舉手中的大刀——接著揮刀落下的、那、一、刻—--

轟!

兩道光柱從天而降,光亮刺眼的逼得雷米爾忍不住撇過頭,眼角泛淚。他眨了眨眼,勉強透過淚水模糊地辨認出那兩束不偏不倚從頭頂貫穿了離兩隻魔神的光柱中,兩道持劍跪立的聖潔身影。其中一位是他見過的主天使長拉貴爾,另外一位天使有著高挑到難以言喻的美麗背影,一頭藍黑色長髮是他從未見過的,兩人的背上都有著三對巨大的翅膀。

「拉斐爾!這裡交給我和拉貴爾,快去治療沙利葉!」

那名藍黑中帶著水流色澤的長髮天使飛快地向一旁的能天使少年軍們下達一連串精準的撤退命令,在他(還是她?雷米爾不很確定)身旁的拉貴爾二話不說,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發動攻擊,一劍凶狠地往魔神巴力的臉上劈去,逼迫對方從沙利葉的身邊退開;跟在他們背後降落的第三名男子顯然就是長髮天使口中的拉斐爾,治癒的座天使長立刻接上前去檢視沙利葉的傷口,卻臉色一變。

「不好,加百列,沙利葉的封印——」

拉貴爾聞言,立刻用力揮過長劍發揮出破壞性的斬擊,將巴力狠狠甩飛出一段距離,隨即橫劍擋在胸前,眼神緊盯著對手,慢慢往後退回到聚集在沙利葉身邊的加百列和拉斐爾包圍圈去。

「用三名天使長之力應該可以緊急封印……」

「把我的人都帶下。」

沙利葉甩開拉斐爾按在她頭上的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我要留下斷後。」

「可是沙利葉妳的傷……」

「閉嘴!要是還當我是能天使長,就給我當天使長的尊嚴!」

沙利葉怒吼道。

「……她說的對,拉斐爾。這是她的責任,你的使命是先替其他孩子急救療傷,降低我們的折損率。」

一直保持沉默的拉貴爾突然開口,主天使長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神依舊銳利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敵人,「雷米爾副天使長,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照你的天使長下達的撤退指令去做!」

雷米爾簡直不敢置信。這形同天使長們放棄了沙利葉。拉斐爾咬了咬嘴唇不情願地站起,最後一名美麗的天使長也站直身子,朝向一臉蒼白的沙利葉點了點頭。「祝好運。」

—--我們被捨棄了。

雷米爾眼睜睜的看著其他能天使們被三大天使長掩護撤退,徒留下了他們小小的隊長。

他拼命掙扎扭頭,回首卻看見沙利葉搖搖晃晃地撐起扭曲的嘴唇,無聲的對他笑了。



「我們需要援軍!拜託調動天使軍團們回去支援!」



回到天使城裡的雷米爾立刻抓住座天使長拉斐爾的衣襬,「力天使軍團呢?他們應該可以對付七十二魔神才對!我們需要支援!」

拉斐爾面有難色地撇開了頭,似乎沒有勇氣面對少年的懇求,「天使軍團們在跟地獄七君主奮戰,恐怕分不出援兵……他們還指望你們成為援兵。」

「那就調派天使城裡的天使!不能讓隊長一個人去犧牲!」

——啪!

臉上的熾辣傳來,雷米爾踉蹌退了一步。

他麻木的伸出手,掌心撫上了紅腫的臉頰,抬頭望向打了他一巴掌的人。

在他眼前高舉著右手的拉貴爾回以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副天使長,當你的天使長意外身故時,你要代理她的職位,拿出天使長的模樣來!」

「我……做不到……」

雷米爾眼眶一熱,他低頭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用力的咬緊牙關忍住痛苦的呻吟。

「要我代理天使長什麼的……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我們失敗了。

雷米爾頓時感到濃濃的絕望。我們失敗了。不只沙利葉,連他也失敗了,連帶的這群能天使孩子們,也都會被視為「失敗品」,被天父和天使長們徹底拋棄。

——沙利葉替他們力爭的未來也會被他們親手捨棄。

「說得好,雷米爾副天使長。」

長髮天使——清冷沉靜的聲音在大廳中慢慢響起。

雷米爾眼神空洞的抬起頭,如今他已經明白眼前這位長髮天使的身分,正是天國第二大天使、智天使長加百列。

加百列天使長面容寧靜,深潭似的眼眸仔細凝視著方才出言反抗的雷米爾,他緩緩開口,形狀漂亮的薄唇吐出的聲音若潺潺水流冷冽中又帶了幾分溫潤,分不清性別的明亮柔和:「—--既然如此,我讓你親眼見證:你們的隊長是如何為了保護你們而戰鬥到最後。」

水之天使加百列舉起手,湧出在腳邊的水潭映出了畫面。能天使們睜大了眼,目睹了他們的小小隊長孤軍奮戰的姿影,英勇美麗,卻寡不敵眾,當那抹纖細的金色身影被魔神們猛攻踹飛時,雷米爾清楚地聽見了身後其他孩子們不由自主的悲鳴。



「——!」

背部撞擊到岩石,肋骨大概斷了。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根了。

沙利葉癱軟的脊背沿著岩石緩緩滑落,翅膀與肩頰骨的連結關節處傳來一陣陣鈍痛,痛感還沒來得及從末梢神經消退,又被一陣更劇烈的撕扯反覆衝擊。

「嗚……!」

四隻羽毛凌亂的翅膀分別被兩隻手捉住,沙利葉腳下懸空,整個人被魔神高高舉起,「居然讓一個只有四翼的小天使來當天使長,看來妳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七十二魔神之首巴力
殘酷狂笑地用力搖晃著手中的少女。只要一個輕巧的動作就能輕而易舉地將沙利葉的四隻翅膀全數撕下,魔神若有似無威脅的舉動簡直就像是一隻惡意玩弄獵物的野獸,非要把獵物玩弄到奄奄一息才給予最後致命一擊。

巴力嗤笑著打量手中的金髮小天使。

「不過是個羽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看來是被天國上頭的那群大天使們放棄了吧?我說對了吧!還真是真可憐呢,被人白白利用完沒有了價值就被丟棄,還真不愧是天國慣有的作風呢!」

巴力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如何?想活下去的話,現在就求饒一聲看看,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要不要饒妳一命?反正天國那邊也不會派人來救妳管妳死活了。選擇吧!是要堅持天使的身份被我拔去翅膀,還是要染黑成墮天使加入我們,妳自格決定吧!」

魔神巴力高舉掌心拉扯著兩邊翅膀,神情滿意的威嚇著手中臉色痛到發白的少女。

然而—--

聽見魔神的話語,明明臉色慘白,沙利葉的嘴角卻淺淺的彎起。

「呵……」

細微的輕笑聲幾乎輕不可聞,魔神巴力皺起眉,
看見沙利葉那抹礙眼的宛如嘲弄的笑容,頓時感到不悅,瞇起了眼。「……妳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笑你……才是,什麼也不懂的傢伙……呵……」

在魔神爪中毫無招架之力的纖弱少女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接著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咆哮出聲!

「天國的意思是對付你們這些雜魚根本就用不著一個六翼大天使!光靠我一個四翼照樣也能把你們七十二魔神全都打回地獄去!」

猛然抬起下巴拂開的金色瀏海下,鮮紅的殺氣鋪天蓋地地爆發而出。血色的邪眼瘋狂而令人動彈不得,瞬間凍結了眼前七十二張齊聲嘲笑的表情。

眼睛,是靈魂之窗。

——如果眼睛是靈魂之窗,那麼被邪眼盯上的獵物,便是墬入了通往深淵的古井中,直達靈魂深處的囚籠牢獄中。

你可以儘管躲,但我已經看透你了。

腦海裡響起了冰冷的少女聲音。魔神巴力忽然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恐懼。有一道視線就像是射穿心臟直達靈魂的利箭狠狠貫穿了他的靈魂將他釘在原地,肆無忌憚的掃視他的心音。

內心深處的一舉一動乃至每一個思想與記憶都被窺視,秘密全數洩露,在邪眼面前,所有隱私宛如被剝除所有包裝後被迫赤身裸體讓人審視,恐懼、弱點、甚至是不為人知的秘密被挖掘放大,腦海裡尚未執行的計畫與行為都會因為被讀取而失效—--

就連掌控身軀的意志也被支配了。


—--身體無法動彈,支配這具肉軀的意志彷彿換了人操作,成了被他人操控的提線傀儡,巴力揮出的拳頭就像是被放慢動作撥放的滑稽默劇,違背慣性地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格,時間就像是被按下暫停而靜止似了……除了一人。

沙利葉轉動了手腕,漆黑的鎌刀切斷了巴力的上前臂,也令她重獲自由滾落地面。她咬牙起身,甩開翅膀上的斷手,右手仍虛軟的垂落身側,她用左手撐起鐮刀穩住身子,再度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可能……路西法沒有提到……邪眼……就是妳這個……小女孩……」

「那還真是令人遺憾啊,雖然我不知道地獄你們那邊的情報是怎麼一回事,但那跟我也沒關係。『邪眼』只是個小女孩讓你如此失望了還真對不起啊。」

沙利葉冷笑著說。

而化為活雕像無法動彈的魔神依舊維持著伸出手臂僵直的姿勢,驚懼的眼珠凸出瞪視著眼前嬌小的少女。那眼神沙利葉非常熟悉。

「少用那種看到怪物的眼神看我,你們才沒這個資格。」

沙利葉厭惡地舉起鐮刀,殺意血紅的邪眼內卻是一片冰冷。

「你們,才是真正的怪物。」

她用力揮砍下,毫不留情地掀起衝擊,將七十二魔神之身全數灰飛煙滅。



但他們還會捲土重來的。雷米爾喃喃低語,他們是人心的聚合體,惡魔與天使都是,只要人類的罪惡永不消失,魔神們也會重生、然後繼續的戰鬥、消滅或被消滅、再度重生,不斷循環;同時他們的勢力也影響的人類的信仰,這是互相依存的關係與存在……



「你還在這裡等什麼,雷米爾副天使長。」

雷米爾錯愕回神,茫然疑惑的視線對上了主天使長拉貴爾冷酷不悅的質詢。

「戰域已經確保了,難道不用回去支援你的天使長嗎?」

代替拉貴爾回答的,是加百列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重複「今天天氣是晴天呢要不要出去玩」這再簡單也不過的提問而已。

「那個……」

雷米爾混亂的思緒被這一道微軟的聲音打斷,他抬起頭,一名蒼白臉色的女孩用她的弓箭撐起身子,是愛爾麥蒂。

那位年少的能天使少女蒼白著小臉,握緊了手上的武器,但她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讓雷米爾一時之間怔愣住了,「——雷米爾,不,副隊長。請向我們下指令吧。」

「下指令……?」雷米爾只能反射性重複聽到的話語,還無法恢復思考能力。

「隊長不在這,能指揮我們的當然是身為副隊長的你。請指示我們戰鬥吧。」

「——戰鬥……」

「我也……想要和隊長一樣……」

「……使揮我們的能力……」

「請帶領我們戰鬥吧。」

一個又一個呢喃的聲音開始演奏,原先此起彼落的聲線逐漸和諧交織,同聲一氣。能天使少年軍們高亢的吶喊近乎詠唱,天使的「靈」彼此連結相通,甚至突破打開了一扇在他們體內不曾打開過的窗口,他們聆聽接觸到了更多、更多同胞的心聲,有來自那位年輕倔強卻挺身而出在他們面前以身為教的少女天使長、有眼前強大睿智耐心引導他們自己做出覺悟的智天使長、以及無數身在遠方不斷給予他們祝福祈禱與傳輸信心力量的所有天使同胞們,能天使少年少女們眼中不約而同地湧出淚水,確信自己仍是被深愛著,誕生在這世上,沒有被任何人拋棄。

「……第三陣型。左翼跟隨著我,愛爾麥蒂,妳領著右翼在高空掩護。」

「是!」

愛爾麥蒂點點頭,接著鼓起勇氣,面向了智天使長,踏前一步向眼前這位高貴的天使深深鞠躬:「請賜予我們祝福。」

「——去吧!帶著天父的信仰,祝武運昌隆。讓我為你們吹響勝利的號角吧。」

加百列傾身在孩子的額髮上印下祝福,愛爾麥蒂忍著眼眶的淚挺直了肩膀,右手貼在眉前向智天使長敬禮。「謹遵吩咐!」

「——能天使特種部隊!出發!」

「弓箭手!跟著我來!」

愛爾麥蒂張開了她的兩對翅膀。一片又一片的翅翼升空飛起,智天使長加百列仰起頭,注視著眼前灑落羽毛的天空,張開了手擁抱著這樣展翅高飛的光景。

「靜候你們的佳音。阿們。」



沙利葉用力地將鐮刀往地上一插,挪動臉頰和肩膀支撐住棍身,慢騰騰地支出一隻手不靈活地伸入衣襟內側摸索——這東西最好是能消毒止痛。她咕噥了一聲,掏出了小酒囊,犬齒咬合拔掉了瓶塞,倒下的紅色液體沿著下巴流成了細小的河流,滴落在混著血跡的戰袍上渲染出更深一片的暗紅。

剩下的葡萄酒她索性直接淋在骨折的那隻手臂上了。

早知道就拿個菸草什麼的,沙利葉粗喘著用手背抹嘴,可惜都被拉斐爾沒收了,消毒用的酒還是治療師最大的讓步。

她嘖了一聲,瞇起眼,層次金色瀏海下泛紅的一紅一藍眼眸仍緊盯著遠方再度集結起來的魔神大軍。來吧。能天使少女喃喃地開口,重新握緊了鐮刀。看我先倒下,還是你們先被我打回地獄老家?

又一隻魔神咆哮著揮下巨劍,沙利葉睜開赤紅的邪眼,那隻巨大的劍尖違背了主人的意志,顫巍巍地停在沙利葉的鼻尖一寸前抖動,沙利葉反手拔出插在泥土中的鐮刀,準備先斬殺第一隻魔神—--

「!」

一支憑空飛出的箭矢穩穩插入她腳前的土地上,沙利葉反射性的跳開步伐。箭矢沒入的大地開始龜裂,接著突起的土牆和瘋狂生長的藤蔓毫無預警地吞噬了魔神,沙利葉在努力穩住腳步的同時聽見了雷米爾的聲音,「隊長!」

隨著雷米爾聲音落下的,是另一名少女在她前方降落,是那個通報七十二魔神來襲的能天使少女,沙利葉睜大了眼,看著愛爾麥蒂毫不猶豫地支地拔起箭矢,動作流暢的架回弓弦上拉開一射,立刻又刺穿了另一名魔神的眼窩。「追擊!」她揮著手,一名又一名天使或在空中發射箭雨,或降落持著長槍開始突圍消滅。

「你們幾個回來幹嘛?!」

沙利葉粗暴地揪住企圖為她包紮骨折手臂的雷米爾領子,一把扯近大吼,「我不是叫你帶他們撤退的嗎?」

「隊長。」

輕柔的嗓音傳來,沙利葉猛然回頭,看著愛爾麥蒂真摯的雙眼,她垂首恭敬單膝跪下。

「我們救援來遲——請恕罪。」

「……給我站起來。」

沙利葉冷著聲,粗暴地推開雷米爾,她無視少年驚慌的攔阻,面無表情掌心朝上的伸向女孩,「過來。」她命令道。

愛爾麥蒂依舊恭敬的應聲而起,抬頭挺胸地迎向她的天使長,無論沙莉葉要給她宣判下什麼樣的懲罰,她都能坦然接受。

然而取代愛爾麥蒂預期的懲罰,沙利葉只是踩著搖晃像是要跌倒似的腳步,向前一把揪住她的領子,將她用力扯向自己的面前,用溫柔的低語在她耳邊呢喃:

「真好哪,你們。背後也有天父賜予的四隻羽翼。」

——我們都是帶著祝福而降臨的孩子。

愛爾麥蒂熱淚盈眶,她哽咽地揪緊了沙利葉背上的衣布,「是!」

「去吧,」沙利葉虛弱地扶著骨折的手臂微笑。「既然有了翅膀,就該好好飛翔。」

愛爾麥蒂輕輕推開沙利葉的肩,胡亂抹了抹淚,綻放笑容,行了標準的軍禮。「遵命!」

即使不是六翼,但沙利葉確實是天使長。

雷米爾看著眼前的背影,輕聲開口。

「隊長。」

「嗯?」

沙利葉應了一聲,緩慢轉過背來,面向著凝視她的副官。雷米爾的眼神直率。

「能夠追隨妳,是我的榮幸。」

沙利葉頓了一頓,然後嘴角疲憊的笑了。



「真是群好孩子。」

站在窗邊的黑色人影忍不禁讚嘆,「不出幾年就會成為天國強大的軍力,你說是吧,漢尼勒?——或者該稱妳為,亞納爾?」他輕狂笑著,轉身面對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後門口的來者。

漢尼勒——同時也是短髮女性的亞納爾回以微笑。「好久不見了,路西斐爾——或者我也該稱你為,路西法?」她用同樣的語氣笑盈盈地回應地獄七君主之首。

黑色翅膀的地獄之王勾起冷酷的笑容,血紅的眼眸中盡是戲謔,「妳也真大膽,」路西法輕聲開口,語氣溫柔低沉而危險,他踏步走到亞納爾面前,差距一個頭的身高讓亞納爾不得不仰起頭,路西法嘴唇勾著笑,修長的指尖輕浮挑起眼前美人兒的下巴,「區區一個女兒身也敢隻身來到地獄?跑來地獄之王的面前,是來送死……還是來投懷送抱?不怕被侵犯?嗯?」

「這是天父給予我的信賴,」亞納爾不溫不火的回應,維持仰著被挑起的下巴姿態卻依舊不為所動,沒有一絲示弱的氣勢,「既然我背負著天使長的身分,理當也該盡到天使長的責任,天使長們信賴我的資質可以前來單獨來跟你談判——當然我知道,與地獄之王您對等的身分應該另有其人,」她笑著堵住了挑起一邊眉正要開口的路西法,搖了搖頭,短短的捲髮在耳邊微微晃動,「但是我認為,比起我們的天使之首,由我來談判會更有效。」

路西法挑釁地勾起嘴角,帶著幾分邪氣地譏諷道,「喔?妳可真有自信?就算是米迦勒來也不一定會成功,憑什麼妳來談判我就會答應停戰協議?」

「你會的,」亞納爾依舊語氣篤定,「因為你跟我都一樣,都明白為了保護手足的心情,就像我不惜偽裝自己的身份也要保護妹妹,所以我現在冒著危險,也和你一樣站在這裡,不是嗎?」亞納爾帶著燦爛的笑容道。

「……哼。」

地獄之王低哼了一聲,終於鬆開了捏著亞納爾下巴的手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黎明的晨星,是嗎?」

「自從你墮天後,」亞納爾溫和地說,「天父把這封號改交給我。」

路西法眼中帶著笑意。「好吧。」

「我同意停戰。反正這場戰爭打從一開始也只是配合你們做做戲。我可賣了你們個人情,叫米迦勒他們別忘了。」

「米迦勒恐怕還被蒙在鼓裡呢,不過我會轉告加百列的。請放心。」

亞納爾禮貌性的鞠躬告退,「那麼,我先告辭了。我還有個重要的行程得趕著去。」

「——告訴我,」路西法若無其事的叫住即將踏出房門的亞納爾,把玩著自己的黑髮,「妳有後悔過剪掉妳那頭長髮嗎?」

亞納爾回頭,給了前熾天使長一個即使短髮也很美麗的微笑,「就跟你一樣,路西斐爾。你有後悔過染黑你的翅膀嗎?」說完,她滿足的瞇起眼,振翅離去。



我們贏了。

沙利葉以意志力強撐起來的身子終於在聽見前方傳來力天使軍團的支援呼喊聲後開始搖晃,因為過度緊繃後的鬆懈而徹底失去了彈性,進而崩潰、潰散。「隊長!」她的耳邊傳來了雷米爾模糊的喊叫,一雙手穩穩地撈住她搖晃倒下的肩膀,「沒事了,沙利葉,現在別動,我先幫妳治療……」拉斐爾急切的聲音安撫著她。

「——先幫她緊急封印住邪眼,拉斐爾,避免原罪從邪眼繼續侵蝕——」

「拉貴爾!沙利葉才不會被原罪汙染!」拉斐爾的聲音在怒喊。

「沙利葉,妳聽得見嗎?」

溫潤如水的聲音滴落在空氣中,漾起無聲而透明的漣漪,沙利葉卻只覺耳鳴,頭暈目眩,呼吸不順,右眼發熱。使用過度的身體在崩潰,每一根骨頭都發出刺痛的呻吟,肌肉在顫抖地抗議,背上象徵天使力量來源的翅膀根部正瘋狂地發疼,肩胛骨內彷彿有什麼生命體在蠢蠢欲動,就要破繭而出。

——是原罪,是從邪眼鬆動的封印開始洩漏侵蝕。

沙利葉咬緊牙。早在封印出現裂痕還強硬使用異能時她就有心理準備,只是事情發生時還是如此絕望。年幼時遭受墮天使們攻擊而污染的傷口舊疾復發,侵蝕的原罪毒素開始從右眼擴散至全身。她劇烈地顫起抖來,有好幾隻手用力按住她痛苦掙扎的肩膀,粗暴地壓制住了她,有三隻手交疊在她額頭上,凌亂地瀏海蓋住了她的雙眼——不,是一藍一紅的邪眼。一道看不見的淚痕從那隻遮住眼皮上的掌心下涓涓流下臉頰。沙利葉在她意識到之前已經無聲地啜泣。

「第一封印——」

「神創世七日——」

「奉聖父、聖子、聖靈之名——」

拉斐爾、拉貴爾、加百列的吟唱聲交錯響起。突然間沙利葉卻開始害怕起來,萬一……萬一……一直以來被她刻意忽略、隱瞞與壓抑的不安種子終究還是在內心深處悄悄扎根發芽:萬一……萬一,自己終究還只是被當成工具、只是利用完最後價值就扔開的瑕疵品呢?沙利葉的心頓時墜入冰冷的谷底,她不想承認,可是仍恐懼她內心最深處的害怕成真。

不要……我不要當廢棄品……

細微的哽咽從她咬緊的唇縫間軟弱逸出,沙利葉感受到眼窩發熱,臉頰卻一片冰涼,「我不要……」背後熱辣如鞭子撕開肌膚的疼痛讓她幾欲瘋狂,有什麼正在她體內竄湧,她無力制止,只能放聲尖叫,「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瘋狂搖頭,拼命尖叫,小小的身軀竟然突發一股暴力狠狠撞開了三名天使長,淚珠滾落髒兮兮的臉頰,她緊緊懷抱著自己的肩拼命顫抖,像是要被撕裂般淒厲的慘叫—--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劈啦。破碎。沙利葉聽見布料的撕裂聲傳來,她的堅強就此崩潰。


 
白色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雷米爾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白色,雪白墜落的白羽,緩緩飄落的羽毛時而遮蔽視線,時而如被風吹拂的紗幕,緩緩揭露了簾幕後的景色。

—--金髮的少女在啜泣。

沙利葉跪倒在地上,全身蜷縮成一團,兩隻近乎光裸的手臂緊緊交叉擁抱著自己的身軀拼命在顫抖著,她衣不蔽體,但沒有人關注這一點,所有人的目光全凝視在她的背後上、那三對凸出而巨大的白色物體。

——六翼,象徵天父賜予天使最高格位的三對羽翼。

「搞什麼……天父也真是的。」

雷米爾在呆愣中聽見拉貴爾的埋怨。主天使長拉貴爾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塵起身,「既然要賜羽就早點啊,害我們一直在秘密籌劃授羽儀式,這下排練的心血不就全白費了?」向來不苟言笑的拉貴爾嘴角竟隱隱約約地勾著幾乎淡到不可見的弧度,雷米爾仍舊處於半呆滯狀態的大腦還在暖機中無法運轉,只能怔愣看著拉斐爾、加百列等天使長們一道又一道含笑的聲音此起彼落,交織著他無法理解的對話—--

「既然擇期不如撞日,我們就直接在這裡完成任命儀式吧!」

「!」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憑空響起,隨著天空中爆出的一團火光,一對赤紅燃燒般的翅膀,喔不,是三對翅膀從火焰中徐徐展開,露出包裹在火焰中的人影。雷米爾的神智瞬間就像個齒輪喀地一聲猛然卡回原位開始徐徐運轉,他認出了那天使。

光明之子、地位僅於天父之下的天國副君、七大天使長之首—--

——熾天使長,
米迦勒!

全天國最高地位的天使便這麼踏著步伐走到沙利葉的面前。金紅色火光燃燒般的美麗六翼在沙利葉面前揚起,米迦勒偏過頭,從翅膀上拔下了一根羽毛。

「第一翼,賜予妳天父燃燒般熾熱的愛——」

帶著金紅流光的羽毛脫離了米迦勒的首,擁有自我意志般飛往沙利葉最右上的一隻翅膀,融入其他雪白色的羽毛中化為一體,消失不見。

「第二翼,賜予妳求知若渴謙虛若愚的智慧——」

接續米迦勒之後詠唱的是加百列,智天使長同樣從背後摘下了藍白色的羽毛,那第二根羽毛也同樣飛出加百列的掌心,接在了沙利葉的左上翅膀上。

「第三翼,賜予妳永生的信仰——」

完成第三句祝福的是噙著欣慰微笑的拉斐爾,第三根羽毛飛入沙利葉右中的翅膀中。

「第四翼,賜予妳主宰統領眾天使之權柄——」

第四根羽翼融入了左中翼。司掌授袍的主天使長然德基爾蹲下身,解開自身肩上的披肩,親自溫柔地披上了沙利葉半裸的身軀上,然德基爾手中的白布立刻化為白光,自動裹緊貼合少女的軀體,重新化為一件剪裁適中的長袍。是天使長的款式。「妳姊姊和我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很久了……」他在沙利葉耳邊耳語。

「輪到我了!第五翼!賜予妳力量與美德!」

卡麥爾一把推開然德基爾,大笑著獻上他的第五根羽毛。接著只剩下最後一翼—--

「第六翼——終於讓我趕上了……」

天籟般的歌聲從遠方詠唱,令人熟悉的芬芳伴隨著光芒灑落,美麗、優雅、宛如集一切美好於一身的身影終於在最後一刻緩緩降臨。

「還好趕上了……妳的授羽儀式……」

亞納爾眼眸中閃爍著溫柔而欣喜的笑意,因為含著淚水而濕潤模糊,她輕笑彎身,纖細的手指捧住沙利葉的臉頰,在少女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第六翼,由我,權天使長,親自賜予妳支配人間諸國的權柄,願妳將天父的旨意行使於人間。」


亞納爾大聲宣布道:

「至此,我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宣布,能天使沙利葉,成為天使長!」

—--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人能嘲笑沙利葉只是掛名的天使長了。

哪怕整個儀式看起來只是臨時起意,沒有在天使主城內盛大舉行,看起來只是在簡陋的戰地臨時晉升,然而即使如此……整個授羽儀式也算是完整了。

而雷米爾知道,這一幕畫面將成為能天使們永遠驕傲的歷史第一頁。

——我們從未被放棄。

雷米爾感到眼眶一熱。他悄悄仰頭逼回眼角的濕熱,深呼吸幾口氣,平靜了情緒才緩緩靠近那仍舊跪在地上的少女:「恭喜您,隊長——」

話語就此停止。

雷米爾驚愕地聲音卡在喉嚨裡,在他眼前的沙利葉依舊貴倒在地上渾身顫抖,低垂的金髮遮住了她的表情,壓抑的啜泣聲止不住的傳來,像是斷了與外界的感知,渾然不知自己並非被原罪侵蝕而是被授予了六翼,仍然沉浸在自我意識的絕望中。

雷米爾頓時驚慌了,「隊長!」

他伸手試著拉起依舊陷入顫抖的少女,沙利葉卻充耳未聞似的,口裡依舊不斷喃喃低語著什麼,那副脆弱恍惚的模樣讓雷米爾徹底嚇著了,「沒事了,沙利葉——不,隊長!別哭了!那不是原罪,是天父給妳的第三對翅膀——」他驚慌失措地扳住了沙利葉的肩膀,大聲呼喚少女的名字,沙利葉因為他搖晃的動作終於露出了隱藏在長髮下的臉龐。雷米爾張口欲安慰她,卻發現了不對勁。

沙利葉緊閉著眼眸,流著淚嘴裡在喃喃低語,但那話語似乎和雷米爾預期的不太一樣,雷米爾愣看著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將耳朵湊在少女的唇瓣邊,聆聽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竟是不斷的重複:

「父啊,謝謝您,謝謝您!……謝謝您沒有將我捨棄……」

沙利葉緊緊握著手,幾乎把臉埋進拳頭裡,從這角度無法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的語氣,卻又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有虔誠、安詳、禱告、激動、吶喊、平靜、愛、自由、驕傲、與狂喜,她像個孩子一般在母親懷裡哭泣。



「沙利葉。」

低聲呼喚,彷彿是在呼喚靈魂。這聲音好耳熟。

沙利葉茫然抬起頭,失焦的眼眸終於緩緩恢復神采,髒兮兮的小臉蒙上戰鬥後的塵土,一頭月光色澤的金髮也亂糟糟的,一藍一紅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輕聲喊著她名字的人影。「……姊姊?」

「嗯,是我。我就在這兒。」

亞納爾微笑地將沙利葉的長袍裹緊,纖細的手指溫柔梳理沙利葉的長髮。「好了,沒事了,沙利葉。回家吧……我們,一起回家吧。」

嗯。

是啊。

回家吧。

一起,回家。

聽見令人安心的呢喃,蜷縮在亞納爾懷裡的少女終於放鬆地點點頭,閉上疲憊的眼皮,沉沉睡去。


亞納爾依依不捨地凝視著妹妹的睡顏,捨不得將她驚醒。「然德基爾?」她輕聲求助。

「讓我來吧。」在然德基爾靠近之前,拉斐爾便嘴角含著溫和的笑意自告奮勇,伸手繞過沙利葉的膝窩,將瘦小的少女從亞納爾懷裡穩穩抱起。

沙利葉小小的臉龐埋在座天使長的胸前,整個人顯得脆弱而嬌小,相較之下男人背後的六隻翅膀和擁抱她的雙臂強壯有力,絲毫不費力氣。雷米爾眼神複雜地收回原本要伸出的手,低頭檢視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後,沉默不語地慢慢垂下了眼。

「放心吧,你也會長大的。」

帶著安撫的嗓音從背後響起。雷米爾飛快回頭,愣愣認出和他談話的人。「卡及勒副力天使長?」

站在他身後的軍裝男人伸出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你現在還很弱小,但終有一天,你也會長出自己的六翼的。」

「……嗯,我知道。」

雷米爾回頭,知道卡及勒誤會了自己,卻不打算澄清。他並不是在意自己只有四翼是名不符實的副天使長。雷米爾目光追隨著拉斐爾抱著沙利葉的結實背影緩緩遠去。

……是啊,現在的我,還不行。

雷米爾握緊了拳頭,眼神中已凝結了堅定。

……但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六翼,成為名符其實的副天使長—--



——到時候,就能成為那雙能夠支撐與抱起她的臂膀吧
。



FIN.



同場加映番外:

「……等等,所以雷米爾還不是副天使長嗎?」愛爾麥蒂忍不住插嘴發問。

「正式職稱其實是『代理』副天使長,畢竟還沒升格六翼。」

「也就是說……」愛爾麥蒂慢慢開口,「只要我先通過大天使資格考核,那副天使長就換我當了?」


​
……雷米爾頓時感到嚴重的競爭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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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梅塔特隆)

7/22/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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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1:小YHWH
​
如題,跪求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2:巨鷹仔

​什麼,智天使長是女的嗎?Σ(°Д°;

#3:秘密之書
​
什麼,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真相嗎?Σ(°Д°;;;

#4:不敗要塞

支持樓主,想幹掉上司踩上位的+1

#5:智天使詩唱班招生中
如題,跪求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有沒有歷屆智天使長都是偽娘的八卦?
看看加百列和別西卜,哪一個不是長髮美人?
自古智天使長皆美人啊~ (菸

#6:波斯熊
有沒有歷屆智天使長都是偽娘的八卦?
樓上真相了!(((;゚д゚)))

#7:巨鷹仔

不愧是五樓,突破盲點!XDDDDDDD

#8:別再把我和拜丘搞混了好嗎老子名叫巴比勒

​五樓真相帝快拜!m(_ _)m

#9:智天使長我女神
如題,跪求智天使長是偽娘的八卦!!!
這是汙衊 !毀謗啊!!! 智天使長怎麼可能是男的!

#10:烏西勒你別丟人現眼好嗎

樓上暴露身份了,這馬甲也太好扒了吧 (  ̄ c ̄)y-ξ

#11:智天使長我女神

樓上有種就別用馬甲!!!開戰!打架!!! (#`
Д´)╯︵ ┻━┻

#12:別再把我和拜丘搞混了好嗎老子名叫巴比勒

來呀脫馬甲裸奔怕你不成?
:P

#13:晨星

樓上www不要掐架!www

#14:老子是拿但業跟聖巴托羅繆沒關係

純路過表示,樓樓上抄襲我ID

#15:拜丘本尊參上

樓上那還好,我根本是路過也中槍,巴比勒兄弟我跟你有仇是嗎?

#16:月影

@小YHWH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嗎?

#17:小YHWH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嗎?
板主不就睡蓮大大嗎?@@?

#18:雷光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 嗎?
求16樓解釋//  @月影

#19:第四審判長
樓主真勇者,不知道本八卦板板主ID 嗎?
同求。

#20:晨星我老婆
板主不就睡蓮大大嗎?@@?
​睡蓮=waterlily=水+百合,以下開放給樓主點蠟啾咪 ^_^

#21:小YHWH

​臥槽!!!!!!!!!

#22:紅色獵豹

啊哈哈哈哈哈樓上R.I.P.

#23:以利亞

R.I.P.+1 ​

#24:文藝復興藝術第三杰

​R.I.P.+2,醫療室已預留好你的病床了

#25:智天使詩唱班招生中

R.I.P.+3,明天就叫詩唱班開始練習安魂彌撒曲哈哈哈哈哈

#26:月影

這就叫不做死不會死。

#27:軍隊二哥

只有我覺得16樓跟18樓的ID很有亮點嗎?

#28:監視者

再閃也閃不過晨星夫妻檔的ID

#​29:晨星我老婆
只有我覺得16樓跟18樓的ID很有亮點嗎?
求八卦!要詳細!(敲碗

#30:晨星

(跟著敲碗


#31:紅色獵豹

好奇問一下樓主還活著嗎? @小YHWH

#32:睡蓮

@小YHWH,
刪帖後自行來我的辦公室,啾咪。^^

FIN.



啊哈哈哈哈哈哈這蠢死了是不?認出所有人的ID了嗎www

​小YHWH=小耶和華=梅塔特隆

巨鷹仔=亞述巨鷹=尼斯洛克(權天使)

秘密之書=拉結爾(副座天使長)

不敗要塞=愛爾麥蒂

智天使詩唱班招生中=猶菲勒(智天使)

波斯熊=杜比業(智天使)

別再把我和拜丘搞混了好嗎老子名叫巴比勒=烏西勒你別丟人現眼好嗎=巴比勒

智天使長我女神=烏西勒

晨星=亞納爾

老子是拿但業跟聖巴托羅繆沒關係=拿但業(熾天使)

拜丘本尊參上=拜丘(熾天使)

月影=沙利葉

雷光=雷米爾

第四審判長=烏列

晨星我老婆=然德基爾

紅色獵豹=卡麥爾

以利亞=尚達奉

文藝復興藝術第三杰=拉斐爾

軍隊二哥=卡及勒

監視者=拉貴爾

睡蓮=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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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囪、靈、聖歌(拉貴爾、然德基爾、亞納爾)

3/28/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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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浪上的Tag Game點題:煙囪、靈、聖歌,出題者是alsny。 
*閃光警告! 

然德基爾雙手揹在背後,來來回回地在天使長專用沙龍室裡繞圈踱步,每隔六步就調頭重複的規律如同鐘擺精準的週期,滴答,滴答,滴答。沉默的大廳裡只剩下劈啪作響的壁爐充當細微的背景音,不協調的安寧彷彿成了一幅靜止畫面的洋娃娃屋,構圖精緻華麗而氛圍微妙詭譎:

加百列倚在壁爐前那張最柔軟的單人扶手椅上,端起茶几上冷掉的茶杯輕啜無聲,眼神專注的研究著壁爐前的掛毯刺繡紋路。坐在桌子兩側的米迦勒和拉斐爾正低頭凝視著眼前的西洋棋,不時把眼光投往爐火飛快一瞥,又重新移回棋局上吃掉對方的棋。梅塔特隆坐在地上,全神貫注地數著手上的棒針,十指勾繞著幾乎成了反射性的機械化動作,瘋狂編織著第四卷毛線球。一旁的卡及勒搔著下巴努力解開報紙上的數獨與填字遊戲,手指正下意識的以超高技巧不斷旋轉著鉛筆。而坐在他身後的雷米爾雙手交疊撐住下巴,凝視著牆壁沉思,抑或只是放空腦袋發呆。卡麥爾已經張著嘴巴抱著手臂,坐在椅子上頻頻點頭的打著瞌睡。霸佔了整張貴妃躺椅的沙利葉則閉目養神,塞著耳機聽著她的Ipod,交叉跨過扶手上的黑色長靴隨著拍子輕輕點動。烏列不知所措的看著然德基爾反覆來回的身影,一副困惑著欲言又止的表情。

而相較之下,拉貴爾坐姿端正的如座雕像的占據了長沙發一端,冷酷如老鷹的眼神透過單框眼鏡面無表情的從攤在她膝頭上的書抬起,她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把書用力闔上,啪!

「然德基爾,拜託你坐下。你快把那條可憐的地毯磨平了。」

拉貴爾翻了翻眼,不耐煩的對著另一位主天使長道。然德基爾終於硬生生的停下腳步,憂心忡忡的面向了他的同事。

「我只是擔心——」

「亞納爾不會有事的,」拉斐爾好心的嘆息,他放下了支撐下巴的手背,移動了城堡吃掉了米迦勒的主教。「再者,她也不是一個人,有人間書記官的拉結爾在她身邊一同協助她計票,真要有消息她也會立刻通知我們的。」

加百列用下巴往壁爐一點,「何況一選出教宗她就會用煙囪的白煙告知天下,燒毀的當選選票會通過『靈』的連結傳遞給我們,在那之前任何通過電話、郵件、無線電、或是其他方式的通信與交談都是被禁止的。就算是信使的我也不例外。」她用溫和的語氣向然德基爾警告。

「已經連續兩天都是黑煙了……不曉得她被關在秘密會議裡有沒有好好吃飯——」

「會議三天內沒選出教宗就不提供樞機主教食物的規章早就被廢除了。」拉貴爾沒好氣的提醒他,「再說,現在才第三天,三個選舉日後還是沒結果才會暫停一天進行祈禱,到時亞納爾會——」

但拉貴爾的話還沒說完,壁爐裡的爐火忽然高高竄起,讓室內的所有天使長們都驚跳了起來,直衝上煙囪呼嘯的火焰轟隆迴響,彷彿在高唱,一道優美動人的歌聲詠頌著拉丁文的讚美詩,穿過壁爐煙囪頂直達天際的鳴響,化為白色火焰的爐心中憑空燃燒出一張折起的紙條,緩緩飄過他們的眼前。

「亞納爾他們選出來了!」

然德基爾跌撞的翻過椅子一把抓下飄過半空的紙條,急忙忙的打開來確認上頭所寫的名字,同時,壁爐裡消退的火焰也傳來了亞納爾輕聲呼喚然德基爾的聲音。

『然德?』

「亞納爾!妳沒事吧?」然德基爾急忙的跪在壁爐前,對著壁爐後磚石牆壁喊道。

『我沒事,』亞納爾的聲音溫和,卻透露著疲憊,『雖然花了點時間,不過總算是選出來了呢。當選名單收到了嗎?』

「我們已經收到了。」拉斐爾揮了揮手上的字條,「拉結爾呢?」

『正準備敲鐘通知聖伯多祿廣場上的人民。晚點我們就會回去了,只是想跟你們先報一聲消息……』

亞納爾的聲音越變越小,加百列用手肘推了推拉斐爾,後者挑了挑眉不吭一聲的揪起梅塔特隆的後領,翻了白眼的沙利葉和面無表情的拉貴爾則不約而同的架住了卡麥爾和雷米爾,笑吟吟的加百列同時
挽住了米迦勒的臂彎,把人領出房間,後頭還跟著滿頭霧水的烏列,最後一個的卡及勒咧嘴一笑,把門帶上。喀啦。

「……怎麼了,亞納爾?」

完全沒注意到室內只剩下自己的然德基爾皺起眉,「妳沒事吧?他們沒有欺負妳吧?」

『我沒事!我很好,只是稍微有點累的而已……』亞納爾哭笑不得,『還有,那個……嗯……』

「還有什麼?」然德基爾焦急又憂慮的靠近了爐火。

『……稍微、想念你的聲音而已。』

亞納爾現在的語氣彷彿能想像出她害羞的模樣。『一選出教宗,我就迫不及待地用聖歌透過終於開放連結權限的靈來親口告知你,想要聽見你的聲音……』

「……這幾天,我也很想你,亞納爾。」

『然德……』



沙利葉翻了翻白眼,把耳朵從門板上移開,「我看他們還要熱線你濃我濃一陣子。既然教宗選出來了,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妳不也跟妳姊姊說說話嗎?」拉貴爾蹙眉,「妳也好幾天沒見著她了。」

沙利葉聳聳肩,「反正姊姊沒事就好,還有姊夫會顧著她。走了!雷米爾。積了一堆任務沒完成呢。」

「唉呀唉呀,明明就很擔心的說。」卡及勒抿著嘴在她背後呵呵偷笑,「這幾天一直碎念著姊姊不知道有沒有吃飽睡飽的人又是誰啊?」

「囉嗦!」沙利葉彆扭的轉身,扭頭啐道。



FIN.

一看到這個點題浮現的畫面是教宗選舉的壁爐煙囪 +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焦慮等待秘密會議結束的然德基爾www (閃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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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is the colour 3 (加百列、米迦勒)

2/22/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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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is the colour of my true love's hair 黑色,是我心上人頭髮的顏色

His lips are like some rosey fair 他的嘴唇如同玫瑰般美好

The finest face and the neatest hands 溫柔的面龐和優雅的雙手

I love the ground where on he stands 我鍾情於他停留過的每個地方



黑色是我心上人頭髮的顏色。



「……什麼時候聖父階級的三大天使長辦公室開始播放背景音樂啦?」

卡麥爾拿著公文,把頭探進六翼的三大天使長辦公室裡,納悶的起疑。

拉斐爾從文書中抬起死掉的眼神,「這是音樂療法。」

「音樂療法。」卡麥爾重複。

「是的,音樂療法,至少我想這麼認為。」拉斐爾低頭把嘀咕聲埋在病歷堆中,「雖然對加百列而言似乎是想當成給米迦勒的音樂洗腦,或者只是拿來當營造氣氛用的背景主題曲,我無從得知。總之我覺得我還是當成是單純的治療疲勞心靈的舒眠音樂比較好。」

「呃哼,我懂了。」

卡麥爾閉上嘴巴,決定不再多問的聳了聳肩。

「祝她好運,要米迦勒開竅恐怕還有得走呢。」



Black is the colour...

黑色的長髮柔順的滑過眼角視線。

純白的短袖袍子露出肩膀的優美弧度,隱隱流轉著水色的長髮瀑布般垂過,散發淡淡的百合香氣,美麗的智天使長溫柔的輕哼曲調,懷裡抱著一束襯著綠葉長莖的潔白百合,抿著賢淑微笑優雅經過走廊時,擦肩而過的天使們不禁停下腳步轉頭多望,加百列沒有回頭在意,只是專心於將百合花放入眼前盛滿水的花瓶裡,她眼眸盈著柔情。

Black is the colour ...... of my true love's hair.

空氣中隱隱傳來空靈的女性歌聲,輕不可聞的嘆息般,在出神的米迦勒耳邊低唱。

彷彿注意到米迦勒呆呆地凝視,加百列掀起眼簾,抬頭與發楞著米迦勒視線對望,她靜謐的微笑。

「怎麼了?」

「不,我只是剛剛在想……」

米迦勒脫口而出的回答卻被透明的歌詞覆蓋過去。他怔然在半空中,聽見縈繞的歌詞催促著他的後文,他張口,眨著眼努力回想剛剛他正要說的是什麼。

黑色,是我心上人頭髮的顏色。

米迦勒睜大了眼,豁然發現事實,驚訝的看著加百列。

「啊……」

「米迦勒?」

加百列溫柔的呼喚,將米迦勒的思緒拉回現實。

「……沒事,我只是、剛剛才注意到一件事。」

米迦勒慢慢的低語著,喃喃確認自己的字句是否正確屬實,「原來……我現在才發現……」

「什麼?」

加百列帶著期待的笑容身子向前傾。

「加百列妳……一直……」

米迦勒吞吞吐吐地開口。

「——妳一直都在暗戀著我哥啊?」

「欸?」

加百列石化。

「對不起我太遲鈍了現在才發現……說的也是,哥哥長相的確也很美好,可惜現在的身分……」

「不、等等!不是的!你誤會了——」

「啊!抱歉,我沒有誤會妳的意思喔,我知道的,妳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我從來也沒有懷疑過加百列妳的信仰忠誠喔。只是該怎麼說、一想到妳因此把這段沒有結果的戀情隱埋在心底、就忍不住讓人同情……」

「就說不是了啦!!!米迦勒你這個笨蛋!」

加百列掩面悲泣了。



「啊,又失敗了。」

看著加百列哭奔飛過走廊四翼大天使長們的走廊尾端,亞納爾支著臉煩惱的嘆息。「小加真是可憐……」

「都怪米迦勒太遲鈍了啦!」卡麥爾憐憫的補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然德基爾笑道。

一旁的拉貴爾不予置評的聳聳肩。沙利葉搖搖頭。

「誰讓她選的是女聲版,忘了改放成男性視角了。」



FIN.

這歌詞簡直就是個民謠版的迷妹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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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zen(沙利葉、亞納爾)

1/12/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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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葉!我想去看電影——!」

啥?沙利葉用力瞪著堵在她門口笑容燦爛的姊姊,古怪著表情回答:「那就去啊。」

「——陪我啦陪我啦陪我啦!」

亞納爾發出了就像是對戀人撒嬌般、無理取鬧的聲音耍賴著,讓沙利葉忍不住脊背和四隻羽翼都打了個寒顫。她哆嗦地搓了搓雞皮疙瘩的手臂,沉痛的收起翅膀,疲憊的背直往舒適柔軟的沙發一倒,眼睛仰望著天花板,「找姊夫陪妳去看不就得了?」

「呃?這個……然德他……咳。」

亞納爾不知為何突然音量放小聲的開始支吾其辭,含糊的口中慌亂地解釋著幾個沙利葉聽不懂的理由。在一旁冷眼批改著公文的另一位主天使長拉貴爾忍不住哼了一聲,出面開口解釋:「然德基爾正在跟加百列打架,看誰可以搶到二月中還有三月中的情人節排休。在那之前他休想再給我休假!」她惡狠狠地用羽毛鋼筆在公文上戳上簽名。

「沒錯!所以只剩沙利葉妳可以陪我去看電影了!」

亞納爾一副高興熱絡的表情拍了拍手,完全看不出一絲對於男朋友無法陪伴自己約會的失望。沙利葉狐疑地望著她。

「如果妳想看的電影是鐵達尼號,again——」

「討厭,不是啦!人家這次想看的是新片啦!」

「動作片的我沒興趣,我自格都能上陣武打了看別人打架有什麼好玩的。」

「不是動作片啦。」

「喔?那是什麼?」沙利葉充滿懷疑。

「……這不能告訴妳,不然妳又要說妳沒興趣不想陪我去看了!」

亞納爾斬釘截鐵的宣布道:「那就決定好是明天這個時間和地點了!」便搶在沙利葉可以反悔之前奪門而出,完全不留一點討論的空間給沙利葉。

沙利葉瞪著亞納爾跑出去的門口,納悶的轉向拉貴爾,挑起了一根眉。

「……別看著我,亞納爾剛剛已經幫妳排好明天的休假。就算是我也阻止不了她。」

拉貴爾悠悠的說。「反正妳之前休假不是泡湯了嗎?就當作是補償。偶爾陪陪妳姐姐逛街增進姊妹感情什麼的不也很好嗎?」

去去去,既然都休假了就快滾出去,省的影響我工作。說完這番話的拉貴爾便豪不留情地把沙利葉掃出十三大天使長們的休息室,留下沉默的沙利葉以及慢悠悠飄到她手上的休假單。



「——怎麼樣!我就說很好看對吧!」

走出電影廳的沙利葉縮著脖子,皺眉瞪著頭頂上灰濛濛飄著細雨的天空,就跟電影裡冰雪紛飛的場景一樣陰鬱。她穿著黑色皮夾克和牛仔褲,腳上踏著黑色軍靴沉默地跟在亞納爾身後,她的姊姊仍沉浸在電影情緒裡激昂地揮舞雙手轉著圈兒,「吶吶,沙利葉,妳有什麼感想嗎?」

「……女王姊姊的那首主題曲不錯聽。」

沙利葉雙手插在口袋,不情不願的回答。

「是嘛!不過Anna的歌也很好聽啊!For the first time~那首。」亞納爾開懷地哼著歌,領先沙利葉幾步前轉過背,「妳知道嗎?我挺羨慕Elsa耶。」

「喔?」沙利葉語氣開始有些冷淡,「是因為她很漂亮、還是她擁有妳沒有的異能?」她不高興的撇開了眼,努力壓抑眼中的忿忿不平。亞納爾總是跟Elsa一樣美麗、完美……在姐姐面前,沙利葉幾乎能感受身為妹妹的Anna心中的自卑與孤獨。可如果我是Elsa,我才不要這可怕強大的異能,沙利葉不開心地心想著。

「才不是呢!我是羨慕Elsa有Anna這樣愛她的妹妹,願意勇敢、坦率、大聲的跟她說『I love you』!」

亞納爾回頭大喊完一會後,才在瞠目的沙利葉面前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接著滿臉通紅鼓起腮幫子地把頭轉回去。呆愣在原地的沙利葉仰頭瞪著灰濛濛的天空了好陣子,才輕輕嘆了口氣。

「我愛妳,亞納爾姊姊。」

嘴裡正碎碎唸著地亞納爾猛然煞住轉身,「沙利葉妳剛剛說了什麼嗎?」她睜大眼。

「妳聽見了。」

沙利葉沒好氣地翻了翻沒被醫療眼罩遮住的藍眼,扯了扯嘴角大步走過依舊呆立的亞納爾身邊。

亞納爾連眨了三次眼才展開大大的笑容,這才興奮的衝去撲抱住妹妹的後背。

FIN.




拐彎抹角其實只是想跟妹妹撒嬌想聽妹妹叫聲我愛你的亞納爾,還有認真回想發現自己真的沒跟姊姊說過我愛妳只好無奈開口的沙利葉......之後一定會演變成被姊姊三不五時就盧著說「再喊一次嘛」「我才不要!」這樣彆扭的姊妹關係。

其實我覺得這樣的感覺挺萌的www不曉得有沒有能好好呈現出來?



幾天後。

「沙利葉——」

「不要。」

「哎我什麼都還沒說耶!」

「我才不要再陪妳去看電影,我們已經看過五遍了!」

「好嗎拜託,再一次就好……這次是3D版的不一樣啦----」

「喔、夠了,適可為止點亞納爾!要看3D立體版讓雷米爾用『幻影』異能施展出來不就好了,還根本不需要戴那什麼眼鏡!」

「隊長妳也只有一邊眼睛可以戴眼鏡……噗噢!」

「雷米爾,你給我閉嘴!」

「可是……人家還想再聽一次嘛……」

「欸欸,亞納爾想聽什麼啊?那首電影主題曲嗎——痛,卡及勒你幹嘛踩我!」

「卡麥爾,你也給我閉嘴!」

沙利葉扭頭吼完,繼續嘀咕著轉回原位。

「……想聽幾次要我說都可以,也用不著看電影才說吧,姊姊。」

「——!!!然德、然德你聽見了嗎~」亞納爾感動淚眼地撲上戀人,心花怒放的炫耀,「沙利葉說她愛我耶!」

「妳給我住口啊啊啊姊姊!」



抓狂的沙利葉wwwwwww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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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代先知2 (拉貴爾、亞納爾、然德基爾)

1/2/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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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哇。只是個小先知?拉貴爾喉嚨乾澀地在腦海推翻主天使長的假設,然後在後頭打上一連串咆哮的驚嘆號:「你何不也說聖女貞德也只是個小先知算了你確定這不是哪位大天使轉世?!」

「怎麼樣?」我就說吧,亞納爾幽然嘆息。

「......我都已經能生動的聽見米迦勒在畫中吶喊『哥哥!』的聲音了。」拉貴爾低下頭,捏了捏鼻樑,「妳知道,我想起誰了嗎?」

亞納爾點點頭,「我想起了我們親愛的同胞梅塔特隆。」在他還沒升天之前他名叫以諾的時候。

「沒錯,」拉貴爾同意,再次瞥了展示中的壁畫一眼,就連濺上路西法狂笑的臉上的鮮紅據說不是顏料而是藝術家安琪莉可最後割破手指抹上去的真血,「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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