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in Pandemonium 魔之都 / 羅占布爾克
2. 西線無戰事 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 / 魯比歐那要塞
3. Lost line 潰敗陣線 / 連隊
4. 全面改革 Melting in the hot pot / 古朗德利尼亞帝國
5. Post-crisis era 後危機時期 / 導都潘德莫尼
in Pandemonium 魔之都
距離沃蘭德賭氣地從宅邸奪門而出已經是兩個鐘頭前的事了。翹家的男孩憤慨地將手插入口袋,柯布那個混蛋,他怒氣沖沖地踢著地上的石子洩憤:仗著和自己共用一間寢室生活就自以為是監護人啦?我才不需要上什麼小提琴家教課!少年顯然無視了犯罪組織的副首領僅是轉述著真正下達指令的大小姐旨意,已是完全的遷怒怪罪到他的記憶對應者身上。喀、咚、啪,滾落在路邊的石子跳了三格又卡在路面凹縫上,鋪在迪特赫姆城裡的磚石道路縱錯複雜,尚不熟悉這個世界的少年無處可歸,更不想承認自己儼然迷了路的事實。
沃蘭德開始有些懊悔自己的衝動,太不成熟了,這樣幼稚怎能為大局伸張正義?他沮喪地漫步在記憶碎片構成的城市裡,半透明的人群熱絡交錯僅是這個場景重現的過往回憶,少年思索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一間房屋的門看看是否能找到出路,甚至期待能直接連接回到聖女之子的宅邸裡——然而他所開起的房間卻是他生前熟悉的故居。
魔都羅占布爾克。
沃藍德詫異地不自覺往門裡不合理的空間踏進,等房門在背後闔上的聲響讓他嚇了一大跳回頭,門已經消失了。他只好硬著頭皮再次轉過視線,環顧著曾經屬於他的城市。豎立於廣場中央上的大理石噴水池依舊如昔,他在那聖母般尊貴容顏的女性雕像旁看到了另一個人影,一名小提琴手正在街頭表演。
等待著聽眾投入錢幣的琴箱空空如也,裏頭的樂譜拿出來擺放在腳邊;名貴而高級質料的表演西裝,肩膀上搭著一把形狀漂亮優美的小提琴。那可真是一把好琴。沃藍德心想。他摸了摸口袋,忘了帶皮包出門只得掏出裡頭唯一的一枚硬幣,刻著銀月的幸運硬幣。他本來想把銀月硬幣投進小提琴手放在地上的琴箱中,可小提琴演奏者在他放下銀幣之前就停下了琴弓。
「——小弟弟,喜歡我的小提琴嗎?」
這個稱呼讓沃蘭德心生不滿,不快的垂下嘴角抿起唇線。然而紫色的演奏者只是溫婉地笑了笑,「既然你喜歡,那就讓你來聽聽吧。只給你一人的特別演奏:終局圓舞曲——『混沌戲曲』。」
宛如惡魔低聲在輕語,收藏起的樂譜一張張的飄舞在空中,反覆輪迴成五芒星的音符從琴譜上浮離,像儀式或惡魔的咒文運轉在兩人的四周。沃蘭德大感不妙,企圖召喚他的機械人,然而他的腦海被急速高亢的小提琴音尖銳的來回切割,越發破碎,如同那瘋狂的琴弓不是在弦上滑動,而是在沃蘭德的大腦裡攪亂成一片混亂,他的思考能力逐漸麻痺,眼神呆滯空白,腦隨宛如溶解般破壞殆盡—--
啪!斷線的細微聲響打斷了一切。沃蘭德在昏迷之際依稀聽到有誰打斷了演奏。他意識不清地癱倒在地上。彷彿聽見了小提琴手在跟誰對話……
「……知名革命家的短刀,你居然用這把『解放』我那音色的『自由』。」
不死的小提琴手——凱倫貝克低語。他低頭俯視著斷裂的琴弦,對著斜插入地面的短刀微笑。那把短刀方才從憑空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中穿透而出,只有一半的刀刃大幅切開一道空間裂縫,割裂了異境空間以及正在演奏中的小提琴琴弦。
「真叫人傷心,明明就是這樣甜美的音色,你居然一點也不欣賞它,還將它毀了。」
凱倫貝克扼腕地嘆息,歪著頭的目光微笑迎接著從異空裂縫中釋出的大量的魚形妖怪,以及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踏出,從裂縫中站出了一名冷酷的西裝男人。大片青藍的鳶尾刺青從他的頸子上一路蔓延到眼皮與眉毛上,宛如一種力量契約的證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對話一點意義都沒有。」
羅占布爾克的犯罪組織「Prime One」副首領——柯布冷冷地對著獨奏者說。「我沒事找你這囉嘍。」
——那麼換言之你有事找的是這孩子嘍?凱倫貝克眼珠轉了轉,投向了柯布背後昏迷不醒的男孩。他戲謔的噘起笑意。「什麼時候你跟至高者的感情這麼好了?」
「雖然是個礙事的小鬼,但這是『我家大小姐』的命令,Boss怎麼指示副首領就是照辦意思,那怕是來接一個翹家的小少爺回家這樣的麻煩事。」
「好吧,那就讓你帶回去吧。」
柯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凱倫貝克突如其然的放棄如此乾脆果斷,宛如真的頓時失去了所有興致,面露無趣,「反正我也打不過你,那就乾脆放人回去吧——這孩子就還給你了。再見。」
柯布發出從鼻腔的哼聲,確認凱倫貝克已經喪失攻擊的意圖離開,他沒好氣地走到了正悠悠轉醒的茫然少年。「你這小鬼。」他一把將沃蘭德拎起扛上肩,恨恨的咬牙切齒,「不管走到哪都是愛惹麻煩的小鬼啊。」
意識恢復的少年立刻清醒,「放我下來!柯布你這混蛋!」沃蘭德拼命掙扎,抗議自己被當成貨品般對待,柯布卻無動於衷。「給我閉嘴,你這怪物小孩。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給我回家。」
沃蘭德停下不斷捶打粗扯柯布後髮的動作,心虛的別開了眼。「知、知道了,回去就回去——啊,等等!」
沃蘭德掙扎地跳下柯布的肩膀,跑回許願池四周左右環顧,「你在找啥?」柯布沒好氣地走回來從口袋掏出打火機點起菸。
「剛才有個小提琴街頭藝人。」沃蘭德疑惑,「他的小提琴很好聽,我本來想給他小費的……」
柯布抽著香菸的那隻手頓了頓,若無其事。「你睡傻了啊,這裡是星幽界,哪來的街頭藝人。」
「好了,沒事的話就快點回去。」
沃蘭德納悶的只好移動腳步,然後在離開前突然想到什麼。他轉過身,面對著那噴水池上面那被薔薇圍繞的聖母雕像,她端莊沉靜的微笑,靜靜注視著過程發生的始末。沃蘭德默默與她對望。然後—--
噗通!
空氣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軌跡,那枚銀月硬幣就這麼沉沉落入許願噴池裡。
FIN.
目送柯布拎著沃蘭德吵吵鬧鬧回去的凱倫淡淡苦笑了下,不由自主地忽然回想起,那曾經與自己交往過的又談判分手的前妻。他眷戀地瞇著眼,接著嘴角微揚,收起了小提琴。甚至心情愉快地哼著小調起來。
「『大小姐』……是嗎?」
雖然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會讓那男人有資格稱呼對方為「首領」、「上司」、「主人」之類的人物是何方神聖,但是印象中,他的確是受到有人的召喚,邀請他來到『宅邸』擔任家教。
凱倫貝克微笑環視了這個宛如玫瑰般華麗的城市,卻又如剪貼而來的複製品般,充滿違和感的羅占布爾克。「這個世界」如同他們的記憶破碎,宛如從現實中剪貼拼湊而成的世界。
——而他有預感,很快地他也會在這個世界再一次跟那那兩人再度見面。
註解:
*柯布的專武介紹:「解放」,傳說是知名革命家曾使用過的短刀。
*凱倫對柯布的限定台詞:「就由我來讓你聽聽這自由的音色吧。」
*標題Pandemonium意為萬魔殿。同時也是導都潘德莫尼的原文。
*羅占布爾克原文為Rosenburg,意為玫瑰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