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守歌
1、「門」
即使身懷六甲,挺著球狀般的小腹仍無損少婦的美麗。躺在診斷台上待產的藍髮女子漾開一抹慈愛的笑容,白皙精緻的臉龐上盡是初為人母的喜悅。巧笑間彎起的笑眼,那瞇起的琥珀色像要溢滿而出的溫柔。
也許是感受到即將出生的不安,尚在母體內的胎兒從內部輕輕踢動。方才躺穩身子的瑪格莉特連忙安撫著腹裡的孩子:
“Hushhhhh…”
輕拍在隆起肚上的安撫有一下沒一下,瑪格莉特心情愉悅似地用鼻音低哼著搖籃曲。睡吧,我的孩子。她唱出鳥兒般的呢喃,等你醒來,就是世界迎接你到來的時刻。
——然而迎接孩子降臨的,是母親心碎的聲響。
2、「追跡者」
瑪格莉特低頭望著懷抱裡的嬰孩,卻發現襁褓裡的孩子,早已化為的小小的骸骨,那還未睜眼的眼窩如今正睜大空洞仰望著自己……
——不!
從惡夢驚醒的瑪格莉特發出是痛心的尖叫從床上躍然起身,原先在搖籃中假寐的嬰兒也受到驚嚇而開始放聲哭泣,瑪格莉特不顧一身冷汗近乎是手腳並用地爬至嬰兒小床前,鬆了一口氣。
“Shhhhh……”
瑪格莉特抱起小小的嬰兒床內哭啼的孩子,憐愛地托在懷中輕輕來回搖晃,口中輕哼著曲子低聲歌唱:
“Hush…my little baby.”
我不會放棄的。將嘴唇貼在充滿奶香味的暖嫩小小臉頰上,瑪格莉特一面撫著嬰兒細軟的毛髮一面親吻著低語。
不會放棄你的。
「絕對、還有讓你活下來的可能性……」
——工程師的字典裡沒有放棄,而作為一個母親,愛子心切的女人可以為孩子做出近乎盲目的犧牲。
協會與審查官們的威脅並未讓瑪格莉特感到半分退卻,即使研究一度回歸原點,瑪格莉特仍舊在開放派成員們的共同研究之下,完成了人工混沌元素渦——瑪格莉特將之命名為「搖籃」。
這是她為了孩子所創造出的生命搖籃。
確認安全測試完成後,剩下的、就只剩將孩子帶到「搖籃」裡了……瑪格莉特緊緊擁抱著懷中小小的希望,將之寄託到這「搖籃」裝置之中。
「噓……好孩子…… 」將離家數月後朝思暮想的孩子從住宅中抱來到地下研究所,瑪格莉特安撫著從夜夢中收到驚擾而哭泣的嬰孩,「噓……沒事的,快睡吧。」她一遍又一遍輕拍著包裹著毛毯顫抖著的小小身軀,慢慢地低唱著祝福。
這次入睡,你的心就會完整了呢。
——這次結束,就能三個人和平、幸福地一起生活。
瑪格莉特開始描繪著美好的未來藍圖,在胸口感到一陣溫暖。
「好了,安心睡吧,這一定會個幸福的美夢。」
瑪格莉特卻忘了,現實是永遠也無法清醒的惡夢。
3、「喪失」
「伊奧席夫……」瑪格莉特悲傷地閉上眼。
美麗的藍髮女子努力穩住搖搖欲墬的身子,以工程師的尊嚴挺直脊背昂首對望背叛自己的丈夫。
何其殘忍的抉擇。
瑪格莉特將手按在心臟的位置上,慢慢下滑到腹部。如果說,女人的生命是愛情,那麼,母親的生命便是始於子宮。
瑪格莉特笑了。「伊奧席夫,」她無比眷戀溫柔地呼喚著在這世上最深愛的男人,與她同為高階工程師的丈夫深深凝視入她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彷彿看見了與愛妻過往熱戀的每一分初衷。
「我拒絕。」
瑪格莉特舉起研究袍內的手槍,準備用力地扣下板機。
“Sweet Dreams, My dear little Baby.”
“Sweet Dreams, Mo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