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一次,請一定要抓住幸福哪。
長髮上的桔梗花
布列依斯停下幫洛斐恩替梅莉雅健康檢查的動作,滿是困惑。
梅莉雅心情低落地玩弄著長髮,對著兄長以陰鬱的語氣詢問。
「怎麼了,不喜歡待在這裡嗎?」
有些驚慌不安地詢問,只見少女意志消沉地搖了搖頭。
「不是,只是……我們也待得夠久了,不用回家嗎?」
……與爸爸媽媽一起生活的那個家,不曉得變成怎樣了。喃喃自語的妹妹垂下了眼,布列依斯聽見著妹妹的要求,突然感到口乾舌燥。
回家。
想脫口而出的是,我們已經在家了,梅莉雅。隆茲布魯現在就是我們的家。
「看來我這個王子當的還真失敗,這個國家有讓妳這麼討厭到待不下去啊……」
布列依斯一驚,連忙轉身。黑王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站在房門處聆聽他們的對話,有些刻意似地沉重嘆氣。
——不,討厭的應該不是你的國家而是你這個惡名昭彰的黑王子本人吧?布列依斯暗自在心中吐槽著。
然而出乎布列依斯的預料,梅莉雅居然頓時陷入慌亂。
「不不不,不是啦,絕對不會是討厭待在這的……只是不好意思一直打擾到古魯瓦爾多哥哥……」
——慢著那是什麼稱呼?!
布列依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把銀髮青年變化多端的臉色看在眼裡,古魯瓦爾多哼笑了一聲。
「那就麻煩了。因為你哥哥現在可是我的人。」
「古魯瓦爾多!——拜託不要用這麼容易招人誤會的說詞!」
惱羞成怒地站起身子瞪著怡然自得的黑王子。而古魯瓦爾多只是戲謔地挑眉,「怎麼我有說錯嗎?——無論是哪個層面。」
聽懂雙關語暗示的布列依斯滿臉通紅,努力找回聲音氣虛地反駁著,「是沒有……可是你難道就不能用『你哥哥在我底下賣命』之類的說法嗎?」
「……感覺你這句話也好不了到哪去,聽起來也很糟糕。」黑王子批評著。
「什——夠了古魯瓦爾多!不要教壞我妹!」
一頭霧水地看著氣炸的銀髮青年,梅莉雅拉扯著洛斐恩的袖子,低下頭壓低聲音詢問:「吶吶,洛斐恩爺爺,哥哥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哥哥說的話會很糟糕?」
「……」老人欲哭無淚地保持沉默。
——順利解除了假死狀態,梅莉雅很快恢復了健康。
茫然甦醒的瞬間,最先是震驚於哥哥突然剪了一頭短髮,接著發覺自己已經離開了醫院與潘德莫尼的事實,然後更震驚地得知自己目前的醫療救濟是來自哥哥的友人援助,而所謂的友人竟是個王族。像是童話般的發展讓梅莉雅頓時傻了眼。
原本對於貴族般的待遇感到侷促不安,但在黑王子聳聳肩滿不在乎的保證之下,對於城堡裡種種一切的好奇心終究勝過了思鄉之情。輕飄飄華麗的禮服、精緻高級的用餐、豪華舒適的柔軟大床、神秘的高塔與美麗的皇家花園……宛如夢境的處境讓少女興奮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處於現實之中。
然而偶爾,梅莉雅還是懷念著以往的那個小小的溫馨的家,以及親手製做料理受到兄長誇讚的回憶,並提醒自己這不過是到她完全康復以前得以享受的小小美夢。可是直到前一陣子才獲得哥哥的暗示,似乎自己可以無條件待在布隆海德城,梅莉雅才明白,其實是哥哥又像先前投靠協會那樣,如今留下來為隆茲布魯的黑王子效命所換取的。
——不過不同的是,哥哥似乎不討厭留在這裡。
梅莉雅暗自心忖著,默默打量著仍在跟古魯瓦爾多爭執的哥哥側臉。
比起先前,似乎可以更常看見哥哥的笑容了。雖然還是無法習慣哥哥的短髮,也不清楚為何要剪去,即使詢問兄長也只換得布列依斯的苦笑和古魯瓦爾多一臉的陰沉,梅莉雅猜測出的是兄長曾經差點喪命而途中意外被剪斷了那頭美麗的長髮,而正是古魯瓦爾多救了兄長一命並挽留住自己加以醫治,對此梅莉雅更向那冷淡不求回報(?)的王子殿下更添加幾分感激。
然而不知為何兄長對於自己這樣的表現卻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複雜神情。
「好無聊喔。」
雖然日子很悠哉輕鬆,不過過久了也會感到無趣。
梅莉雅窩在沙發上喝著快冷掉的下午茶,百般無聊地望著兄長忙碌地整理檔案紀錄,以及不斷重覆簽章動作正卻仍不見文件有任何消耗跡象的古魯瓦爾多,有些委屈地噘起小嘴。
布列依斯尷尬地回頭,發覺了被冷落在一旁的梅莉雅,不禁感到有些愧疚。想必梅莉雅已經忍耐很久了吧。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總不能吃隆茲布魯的閒飯,幫古魯瓦爾多出一份力也是布列依斯認為應該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雖然黑王子的隨侍也不過是個閒職,不過畢竟沒什麼人敢靠近謠傳被死神附身的黑王子,古魯瓦爾多身邊可親信的人也不多。瑣碎繁雜的也相當不少。
「我可以出去散步嗎?」
找不到打發時間的辦法,梅莉雅沮喪地提議。
「隨妳。晚餐前回來就好。」
聽見黑王子隨性的答覆,梅莉雅眼中頓時閃爍著期待,「那我可以去城裡走走嗎?我還沒有逛過王國市呢!」
「不行!」
嚇了一大跳的布列依斯詞嚴義正地拒絕了。梅莉雅似乎也被這激烈的反應給嚇著了,立刻露出受傷的表情。「為什麼?」
「……妳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不能出門。」
布列依斯心煩意亂地找了藉口。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擔心梅莉雅的身分會不小心曝光,必須小心謹慎。雖然形同將梅莉雅軟禁,但至少比先前被協會控制病情加以威脅來的好多,至少古魯瓦爾多會給予梅莉雅生活與物資上的自由,這對布列依斯便以足夠了。
「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啦!洛斐恩爺爺的健康報告不也這麼說的嗎?」
氣鼓鼓地嘟起腮幫子不滿地抱怨,布列依斯突然對於妹妹的執著感到棘手與頭痛。
「妳一個女孩子去太危險了,不行。絕對不行。」
堅持著的布列依斯以理所當然的語氣打消了妹妹的念頭。梅莉雅抿著嘴,似乎也不得不認同哥哥說的有理,而就在布列依斯以為她要放棄時,梅莉雅終於勉強地擠出妥協方案:
「那哥哥你陪我去總可以了吧?」
「……我正在工作哪。」
「不能請一天假嗎?」
「我沒意——」「不可以。做事要有責任感!」
打斷了古魯瓦爾多,布列依斯截斷了梅莉雅望向黑王子的乞求眼神,古魯瓦爾多聳聳肩,用眼神示意著少女我愛莫能助了。
「只要一天,不,半天就好……」
「不行。」
「只要一下下,一個小時總行了吧……」
「不行。」
「可是——」
「梅莉雅!別任性了!」
大聲怒喝著妹妹的布列依斯忽然發現自己情緒失控,方才的音量讓妹妹飽受驚嚇,瞬間感到懊悔不已,然而來不及了。少女的眼眸頓時積蓄了淚水,一把推開平時總是帶著溫和笑容包容自己的兄長,忍不住回以大喊:
「我最討厭哥哥了——!」
古魯瓦爾多望著少女帶著哭泣的臉龐奔過石化的兄長身邊衝出房間外,再慢慢轉回頭望著一副大受打擊而失魂落魄的布列依斯。
只見布列依斯消沉地站在那好一陣子沒動靜。黑王子挑了眉,擅自抓起手腕將人帶走也沒有感到任何反應。看來打擊不小啊,古魯瓦爾多昨舌道。直到布列依斯愣愣地回神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古魯瓦爾多昏暗的寢室呆坐在床上不知許久了,抬頭便看到早以梳洗更衣好的寢室主人走到眼前。
「吵架了?」
古魯瓦爾多用不清不重的語氣淡淡開口。
「……看來是呢。」
布列依斯鬱悶地嘆了一口氣,悶悶地將臉埋在膝蓋上。「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呢。」
「受到不小的打擊。」
「那是當然的……我不想被那孩子討厭。」
慢吞吞地這麼說著,布列依斯將頭垂放在古魯瓦爾多的肩上。
「一直以來,只是要那孩子的心願,我都會想盡方法達成。但是這一次我不能再犯下同樣的錯。雖然對不起梅莉雅,但是我更在乎她的身家安全。」
「嗯,可以理解。」
「不,你不懂,」布列依斯苦笑,「梅莉雅對我而言的重要性……」
如果你和那孩子同時遇難落水,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揮開你的手、奔向妹妹吧,然後會帶著這份的罪惡感和妹妹一起活下去……哪怕往後每當想起你時,我就會感到心痛,然後用這份自我厭惡的痛苦當成是懲罰,不斷地折磨著自己。
帶著令人心痛的笑容,布列依斯努力形容著,卻只讓古魯瓦爾多感到不解。
「如果是我一定會想辦法兩個都救。」
「所以才說『如果』只能救一個了嘛!」布列依斯生氣地說著。
古魯瓦爾多皺起了眉,偏頭思索了一下。
「那我會先救你妹。」
布列依斯驚愕地抬頭望著古魯瓦爾多。
「先救你妹上岸,再跳下去和你一起死。」
布列依斯愣了一下,接著赤耳面紅地大笑了出來。
靜靜望著笑倒在床上喘不過氣的布列依斯,古魯瓦爾多伸出修長的指節撫過布列依斯潮紅的臉頰,挑起了一小撮銀髮,在布列依斯企圖平緩呼吸時,輕聲開口詢問:
「恨我嗎?」
「……如果真的恨的話就不會回來了。」
布列依斯露出微笑。
「長髮……真可惜。」
「沒關係,放著不管也會長回來的。」
古魯瓦爾多輕輕撩起他耳邊的髮絲,「雖然短髮也讓人想起了你在連隊時期的模樣……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以前的那頭長髮。」
「那麼這次留長可別和上次一樣又把它剪掉了。」
布列依斯說完,突然覺得這根本等於是在說會為了你特定留長一樣,立即臉上一熱。
「嗯,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古魯瓦爾多慎重地承諾,傾身吻在銀髮上,像是一個儀式那般慎重。
「——你讓我想起了某個童話。」
一個被魔女囚禁在高塔裡的公主,將長髮垂下讓王子拯救她時,卻被魔女發現了,魔女一怒之下就剪斷了長髮,而王子也被魔女刺瞎了雙眼,最後重逢的公主在王子眼上哭泣時,公主的淚水讓王子失明的雙眼恢復了光明。
「還真像我們呢。」
「哪裡像了,明明囚禁公主的是魔女反變成了王子。」
聽見古魯瓦爾多的自嘲,布列依斯露出苦笑,知道古魯瓦爾多仍自責著傷害他的事實。
那一夜的暴行依舊留下了深不可見的傷痕,布列依斯清楚產受到他們之間產生了一道巨大的鴻溝。就像將破碎的花瓶重新拼湊依舊會留下裂痕。即使之後歡愛古魯瓦爾多仍顯得過份小心與溫柔,那般小心翼翼的對待他,宛如深怕一個使力就會將懷裡的人捏壞破碎。總讓布列依斯忍不住想開口告訴他:其實你可以更隨心所欲一點的。但每當話語在舌尖又因感到過份羞恥而說不出口。
布列依斯不喜歡這樣有所顧慮的古魯瓦爾多。在他印象中,黑王子應該是無所顧忌的那樣為所欲為才對。
而古魯瓦爾多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副若無其事地試探著:
「說到魔女……你對炎之聖女有印象嗎?」
「……炎之聖女……這是什麼童話嗎?」
布列依斯困惑地問。
「沒事。」
古魯瓦爾多沒有回答,只是喃喃說完後,深吸了一口氣將仍一頭霧水的布列依斯拉進懷中,低頭堵住了那欲追問的唇,直到那疑惑的聲音在口中融化成了沉吟為止。
——不過將頭髮重新留長後,要掩飾身分不就更麻煩了嗎?
布列依斯歪著頭思考著,把懷中分類好的書依序塞回書架上。才發現昨晚的承諾似乎有些草率。
皺起了眉,布列依斯開始思索,到底為什麼自己這麼輕率的作出答應?但導出結論是昨晚的後續發展後,頓時又赤耳面紅了起來。
「——舞會?」
梅莉雅明亮清脆的驚呼高聲地回盪在書房裡。讓布列依斯拉回了神智。
「嗯……沒錯,舞會。」
古魯瓦爾多陰暗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重覆著。手中緊握的鋼筆似乎冒出一聲刺耳的碎裂聲,在文件下簽下流水般的好看簽名。
「……我也可以參加嗎?」
「梅莉雅。」
被兄長用無奈的斥喝制止,梅莉雅嘟起小嘴很是不滿,「小氣。」
布列依斯有些無言,果然先前寵壞了妹妹嗎?
「會被發現的,身份。」布列依斯深吸一口氣,幫忙把古魯瓦爾多隨手擱置在桌上的文件檔案歸位回到書櫃上。
看著小少女失望的神情,古魯瓦爾多停頓了動作陷入沉思,慢吞吞地翻摺著舞會邀請函的信封。
「嗯……如果改成化妝舞會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行的辦法。」
「真的嗎?!」「古魯瓦爾多!」
嚇了一大跳的布列依斯和興奮期待的梅莉雅一齊大喊。
古魯瓦爾多聳聳肩,「反正只要戴上面具化個妝誰也認不出來,就這麼辦吧。」無視布列依斯的抗議,古魯瓦爾多抽出紙張振筆疾書,「梅莉雅,幫我把這個交給洛斐恩。」
「耶,最喜歡古魯瓦爾多哥哥了!」
興奮地衝上前擁抱,梅莉雅開心地在據說是那聞風喪膽的黑王子臉頰上飛快一吻,接著蹦蹦跳跳地奔出書房門外去了。
「……」
古魯瓦爾多沉默地轉過頭,望著一臉呆愕僵住的布列依斯。
「……我總覺得你比我還寵那孩子。」
良久,布列依斯才找回聲音掩著面發出哀嚎。
「吃醋了?」
「什——才沒有!」
布列依斯惱怒地反駁,但古魯瓦爾多只是壞笑著起身,將他拉到沙發上。
「做什麼?你不是還有工作!喂、放開我——」
「現在是下午茶的休息時間。」
「——鬼扯。」
布列依斯咒罵著,卻沒有再推拒那雙放肆的手,而所有聲音也都消失在古魯瓦爾多彎起的唇角中。
最近布隆海德城陷入一陣奇異的情緒,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布列依斯感到奇怪。這感覺不像是戰場前的肅殺,反到像是在期待著什麼節日慶典的到來一樣,可是又看不到什麼應景的裝飾,走過身邊的人們總是興奮的竊竊私語著低聲交換情報。
幾乎成了黑王子專用的傳令使,布列依斯抱著整疊尚未批改過目的報告文件來到了書房,卻不見古魯瓦爾多的人影。布列依斯將文件放置到桌上,忍不住皺眉看著滿桌散亂的紙張嘆息。
明明不久前才替他整理好的……一邊碎碎念著,手邊卻開始認命地將批改完和還沒批改完的文件依輕重緩急的程度分類,布列依斯遲疑了一下,終究掩不住好奇心,偷偷翻閱著桌邊有一整疊被古魯瓦爾多無視擱置許久的文件內容。
——紙張上頭盡是來自各家貴族千金的身世資料。
布列依斯喉嚨一緊,突然明白了。
這陣子海德布隆城舉辦舞會的躁動不安,和這舞會的用意。
一隻手從身後穿過耳邊按住文件,布列依斯感到整顆心瞬間墬落到冰冷的谷底。
「抱歉……我……踰矩了。」
布列依斯囁嚅著,半是罪惡感被是羞愧地垂下頭。
「給我。」
冷著聲音抽出文件,布列依斯低著頭提不起勇氣看著古魯瓦爾多的表情,卻聽見了奇怪的摺紙聲。布列依斯反射性地抬頭,錯愕地望見黑王子一臉認真地將文件一張一張折成紙飛機,接二連三準確無誤飛入壁爐裡。
「你在幹什麼!」
驚嚇的布列依斯連忙衝向爐火想搶救出文件,卻被古魯瓦爾多抓住了手臂。
「我打算收養你妹。」
不是用詢問的語氣,而是承述事實的肯定語氣。布列依斯驚愕地愣望著一臉淡定的古魯瓦爾多。
「什麼?」
「一次解決兩個問題。」
繼承王位的後裔,以及做為掩飾和保護梅莉雅的身分。
布列依斯張口結舌,發出驚呼。「太亂來了!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這傢伙到底把王族的血統當成什麼啊?
「是又怎樣?」
理直氣壯。——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布列依斯震驚了。
「大不了謊報個年齡說是私生子反正我名聲夠差了不差這一筆……」喃喃嘀咕的黑王子陷入思考,布列依斯忍不住哀嚎了。「再怎麼樣也至少說成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之類的吧?不對!為什麼我妹妹非要當你妹妹不可!」
黑王子挑起眉。「難不成你要讓那群大臣以為我要等你妹成年後娶她為妃嗎?」
轟的一聲布列依斯腦子炸成一片。
「你個變態有戀屍癖就算了還膽敢戀童到梅莉雅身上?!我現在就馬上為隆茲布魯除害!」
咆哮著撲上古魯瓦爾多身上揪住了領巾,黑王子卻沒心沒肺似地輕笑起來。
「說笑的。我才沒興趣乾等差快十歲的未婚妻成年。」
一點也不好笑!布列依斯咬牙切齒。
「捉弄我很好玩嗎?」
「嗯,很好玩啊。」
聽到這樣坦率的承認,布列依斯頓時感到一陣無力。連生氣的力量都沒了。
「那些家臣團哪有這麼簡單就被你唬過去。」
「既然他們要我會在舞會上宣布王室的新成員,我就宣布給他們看。」
「這根本就是詐欺啊!」
「反正他們又沒說新成員一定得是我的舞伴。」
「那梅莉雅呢?沒有舞伴關照,這簡直是和我妹扔到飢餓的野獸群之中沒什麼兩樣!」
「你也太擔憂了吧?大不了叫洛斐恩幫忙關照。我可是還要應付潘德莫尼那理協會派來的棘手麻煩,可沒那麼多心力去和那些未婚的貴族少女邀舞。」
「……就禮貌上你不是應該要負責開舞的嗎?」
「不勞你費心。」黑王子哼了一聲,用戲謔的微笑仰頭望著身上的布列依斯:「是說……你還想騎在我身上多久?」
布列依斯低下頭,發現自己維持著的姿勢有多曖昧頓時漲紅了臉,連忙一驚,鬆手要起身,卻被帶著笑意的古魯瓦爾多牽制住重心扯下,再度滾倒在一起。
「放心吧。」黑王子輕笑,吐息在布列依斯通紅地耳根上。「我的舞伴已經有人選了。」
爾後的一個星期布列依斯完全無法從古魯瓦爾多口中打探到舞會的事。就連絡斐恩似乎也是被古魯瓦爾多下了禁口令,不願多加透露,只到王子會安排好一切布列依斯先生你只要放心參加就好。帶著複雜的心情,布列依斯雖然在意著黑王子的舞伴會是誰,卻又無法當面詢問當事人。
然而看著梅莉雅興奮期待的心情,布列依斯也不願顯示出自己莫名糾結的一面影響到妹妹,只是稱讚著為舞會打扮著裝的梅莉雅,看著少女拿著古魯瓦爾多為她準備禮服開心地打轉的模樣,布列依斯露出半是羨慕半是欣慰的的微笑,默默守護著還可以無憂無慮長大的梅莉雅。
「布列依斯……閣下。這是為您準備的衣服。」侍女恭敬地遞出。
布列依斯接過衣服,頓時傻了眼。
……古魯瓦爾多你這個混帳!
噙著淚羞恥地接上假髮換上女裝,被一同由侍女輔佐化妝的梅莉雅看到後,居然獲得驚嘆:「哇啊哥、不對、姐姐跟我是同一款但不同顏色的禮服耶!」讓布列依斯簡直無地自容。
……算了,梅莉雅開心就好。
心酸的自我安慰著,布列依斯強顏歡笑著不想掃了妹妹的興。
「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推開沙龍的房門進來,布列依斯聞聲望向來者,一時之間驚愕地忘了隱藏住女裝的自己——穿著一身華服、垂落半邊身子的長披肩,點綴穗帶與勳章,繫在寶石上的流蘇,英氣挺拔的黑王子帶著半邊的華麗孔雀羽毛的面具,竟有幾分瀟灑。
「哇啊,古魯瓦爾多哥哥好帥!好像童話裡的王子一樣。」
梅莉雅直了眼,拍手大笑。
「……我本來就是王子。」
大步踏入房間,目光環視了一下,就停留在看呆的布列依斯的身上。姣好的薄唇勾起了弧度露出一絲意味深遠的笑意。
「嗯哼……挺適合你的。」
胸口以大量的荷葉邊領巾巧妙修飾了胸形,緊身束起的腰身與蓬然撐起裙襬營造出曲線的錯覺,和梅莉雅施上淡妝後,將長及腰的假髮仔細編起盤上後腦勺以緞帶和髮簪固定,裸露出頸子到肩膀一片光裸的肌膚讓布列依絲不自在的縮起身子,卻逃不出古魯瓦爾多的眼光。
「你是故意的吧?絕對!」
查覺自己陷入陰謀,布列依斯咬牙切齒,用幽怨的眼神怒目著古魯瓦爾多的惡趣味,心不甘情不願地挽著古魯瓦爾多的臂膀,提著裙襬小心翼翼地踩著高跟鞋踏下階梯。是說為什麼穿了高跟鞋還是沒辦法跟古魯瓦爾多視線平齊?布列依斯感到不甘心地盯著古魯瓦爾多半是隱藏在面具下像是紅寶石鑲嵌般的眼眸,滿心覺得真不公平。
踏入大廳的瞬間,迎面而來華麗的水晶吊燈,流洩的音樂與笑語讚嘆,美食與美酒的香氣,混著香檳、花朵、貴附身上的香水,琳瑯滿目的化妝面具與戲服。然而一切頓時陷入一陣寂靜。布列依斯反射性地縮了縮身子,卻被古魯瓦爾多攬住了腰耳語:「抬頭。低下頭就輸了。」知道如果退縮就失去站在黑王子身邊舞伴的資格,布列依斯咬緊牙關,說服自己戴著面具沒人會認出他,深吸一口氣後硬著頭皮抬頭挺胸,企圖擺出自信迎向這場考驗。
「殿下。」洛斐恩示意著,黑王子淡漠地起手示意靜聲,沉默片刻後開始致詞。
今晚的舞會中將介紹王室的新成員。換言之這場舞會中將挑選出王子妃。確認這個流言之後舞會再次騷動起來。布列依斯苦笑,這群不怕死想動歪腦筋到黑王子身上,想利用女兒或妹妹獲得地位權勢各各摩拳擦掌蓄勢待發的貴族父兄們還不知道自己反被古魯瓦爾多擺了一道。
音樂重新響起。布列依斯晃眼間就被古魯瓦爾多帶到舞池中央。突然有些亂了方寸,布列依斯聲細若蚊地低語,「那個……我忘了說,我不會跳舞。」
「跟上腳步。就當戰鬥一樣。」
簡短地扔下這樣的指示,不待布列依斯反應,便隨著音樂開始滑開腳步。
布列依斯一驚,身子反射性地跟著旋轉,卻又自然地滑入古魯瓦爾多的懷中,沒有失誤。
不得不說古魯瓦爾多帶舞的很好,就連布列依斯自己也很訝異,沒有踩到古魯瓦爾多或自己的裙襬,就像古魯瓦爾多所說的,就像是戰鬥時的攻守進退,只要抓到節奏就行了。
看見梅莉雅也跟著落斐恩進入舞池,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加入後,完美地結束一曲古魯瓦爾多便和布列依斯悄然退出。
「要最後宣布嗎?」
皺起了眉,接過古魯瓦爾多從經過的侍者手上托盤取來的高腳杯,小口啜飲著香檳解渴的布列依斯擔憂著接下來還得持續跳舞到結束的可能。
「那就早點結束吧,省得夜長夢多。」
聳聳肩,示意洛斐恩靠近後,古魯瓦爾多改邀了梅莉雅的手,還不忘用無辜的眼神望了布列依斯一眼,便托著梅莉雅的手走進舞池。等一曲又結束之後便宣布梅莉雅的公主身份……布列依斯望著古魯瓦爾多走到前方,突然納悶洛斐恩是怎跟梅莉雅套好對辭的?
思考片刻之後,布列依斯突然感到有點煩悶,於是轉過身子,旋轉裙襬宛如花朵盛放,踏著細跟的鞋在大理石走廊敲出清脆的回音,走到陽台吹夜風。
冷冽的空氣讓昏沉地腦袋瞬間清醒幾分。布列依斯望著夜空下的庭園,清幽淡雅的花香……布列依斯眨了眨眼。啊啊,桔梗花已經開了。
「妳好,很抱歉打攪了。」
布列依斯猛然回頭,一名貴族青年露出令他有些不愉快的笑容,朝他伸出一隻手。
「請問我有這份榮幸與妳共舞嗎?」
布列依斯傻了眼。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被搭訕,暗罵自己為何要離開舞會大廳的自己,結結巴巴地努力婉拒。
「謝謝……不過很遺憾,我現在身體有點不適……」
是嗎?那真是可惜。淡淡笑著的貴族青年點點頭,識趣地放棄沒有窮追爛打讓布列依斯放了心,卻發現安心的太早了。
「恕我冒昧,請問妳……是古魯瓦爾多殿下的情婦嗎?」
情——情婦?!砰。
布列依斯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接著泛起了許久不見的殺意。
我的白銀之劍呢?看我怎麼封印這傢伙滿腦骯髒齷齪的思想!
見布列依斯漲紅了臉沒有回話,貴族青年似乎誤以為布列依斯是對於這樣的身分處境被發現而感到委屈,便面露虛偽的同情,半是嘲笑半是唏噓。
「原來如此,想必黑王子殿下也不好取悅。妳也真是不幸,想必在那個受到詛咒的王子身邊每一舉一動都是戰戰兢兢吧?聽說他還有著殺人的癖好——」
「住口。」
冰冷的語氣。布列依斯那美麗紫水晶的眼眸卻蘊含著強烈的殺意。
「你要是再侮辱古魯瓦爾多一句話,我就殺了你。」
貴族青年僵住了,那威脅的語氣是貨真價實的,具有濃厚的冷冽殺意。
「布列依斯。」
聽到呼喚布列依斯回頭。古魯瓦爾多帶著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這齣鬧劇。
「過來,布列依斯。」
宛如著魔似的受到召喚,布列依斯恍神地往黑王子身邊邁進,貴族青年一驚,要抓握住眼前的名媛卻手下一空,銀髮的貴婦踏著宛如軍武沉穩無音的步伐輕巧滑步過他的身邊,眨眼前已經站在黑王子身邊。
被死神纏身的黑王子對著自己露出輕蔑嘲諷的神情,讓貴族青年冒出了冷汗。古魯瓦爾多懶得再掃視一眼,便攬住了布列依斯,故做親暱似地耳語,「別跑太遠,我可沒辦法分頭顧好你妹和你啊。」
布列依斯突然驚醒。發覺他無法反抗這魔性般的呼喚。他已經被古魯瓦爾多制約了,那朵惡之華就深深刻印在他靈魂中,無法拒絕他的呼喚。
「梅莉雅呢?」
「交給洛斐恩當護花使者了。」
穿過溫室花園,布列依斯坐在涼亭下,舒展按摩著仍無法習慣高跟鞋的疼痛腳踝,低聲道歉。「抱歉,我擅自離開。」
「沒差。我正愁找不到理由脫身。」
古魯瓦爾多注視著一臉心神不寧的布列依斯,勾起了微笑。
「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的名譽,嗯?」
布列依斯臉上一熱。
「……反正我的名譽也是你的名譽。」
彆扭著辯解著,布列依斯開始後知後覺地自我催眠,反正詐死的人哪需要什麼名譽,現在對他而言,反倒是古魯瓦爾多的名譽比較重要。
「桔梗花開了。」
茫然凝視眼前的花蕾,突然驚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布列依斯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由古魯瓦爾多特意挑選的禮服,也是和眼前桔梗花瓣同樣的色調。
「很適合你。」
布列依斯抬起眼,對上古魯瓦爾多溫柔的眼眸。
「花和禮服,都和你的眼睛一樣,美麗的紫色。」
布列依斯撇過頭,彎身摘起一朵花。
……據說那被囚禁高塔裡的公主,名字好像也有「桔梗花」的意思。
是嗎?
布列依斯點點頭,將桔梗花別到古魯瓦爾多的鈕扣上。
「那麼,你知道……桔梗花的花語嗎?」
布列依斯臉上飛快的一片霞紅。他鼓起勇氣直視著古魯瓦爾多的眼眸,輕聲道:
「Rapunzel,我永恆不變的心愛。」
——被推抵到了冰冷的石牆上,不久前被古魯瓦爾多拉住手腕一路拐進不知哪裡來的暗門,布列依斯還搞不清狀況便被按住手腳並奪走了語言能力。寒氣透過裸露的肩背滲入脊背,布列依斯喘息著,又再次被古魯瓦爾多熾熱的唇吻住,熱情地吮舔著,而古魯瓦爾多此時卻微微低下身子讓布列依斯不得不跟著傾身,來不及感到困惑就先感受到一雙手撩起了裙襬順著膝窩往腿間摸索向上,布列依斯倒抽了一口氣,反射性想合起膝蓋卻被古魯瓦爾多的大腿插入膝間無法如願。
「別、禮服會弄髒的——唔嗯……」
堵住欲掙扎抗議的唇瓣,古魯瓦爾多欣賞著意亂情迷的布列依斯泛起潮紅,手掌調情似的輕捏了臀部,一把往上騰空抱起壓在牆上,布列依斯驚慌地只能不顧一切攬住古魯瓦爾多的肩頭以支撐住身子,古魯瓦爾多趁機放開了蹂躪紅腫的水潤雙唇,轉往香肩的骨窩裡啃咬埋去。
「住手、我的妝會被你吃掉……啊,別在衣服遮不到的地方留下吻痕!」
扭動身子,布列依斯羞恥地掙扎著,從齒縫不經意溢出的呻吟喘息聲響,在偌大空盪盪的密道裡像是回音放大,清楚地在耳邊回響著,讓布列依斯趕忙用手堵住。雖然古魯瓦爾多保證沒有人會知道這條密道,但布列依斯仍緊張的開始產生有腳步聲靠近的幻覺。
「那就把頭髮放下來遮住不就好了。」
啃咬著耳垂吐出溫熱的氣息,布列依斯聽見古魯瓦爾多帶著笑意的低語。
“Rapunzel, Rapunzel, let down your hair.”
伸手抽出髮詹,美麗的銀髮垂落。
「……小心被魔女刺瞎了眼。」
布列依嘶咬著下唇,半是惱怒半是不甘示弱地威嚇著,嬌哼了一聲。
古魯瓦爾多低聲壞笑了出來。往顫抖著的身軀緊緊貼上,在熾熱的血眸燃燒似的注視之下,身體的熱度透過衣服的布料清楚傳來。
「沒關係,反正等等就會讓你哭出來,就拿公主殿下的眼淚好好治療我吧。」
——我的治癒的波動最好是這樣拿來用的!布列依斯漲紅著臉,開口要抗議,然而隨後密道裡卻只剩下交纏的身影,以及嬌喘不斷的呻吟。
結果到最後不得不躲躲藏藏的一路奔回房間換套乾淨的禮服。中途差點被侍女撞見讓布列依斯整個差點沒羞憤致死。
滿臉通紅地怒視著身前意氣風發的黑王子。在手忙腳亂還有某人的干擾之下好不容易終於完成了梳洗和更衣,布列依斯已經放棄思考等等該怎麼處理黑王子和女伴從舞會消失了整整兩個時辰這樣的謠言與曖昧猜想。光是重新打理妝容和禮服就夠他奮戰了。
根本不會處理髮型的兩人苦手了好一陣子,雖然古魯瓦爾多自己完全不在意,但不管怎樣如果讓他人眼中感覺黑王子的舞伴過於樸素,難免會讓黑王子的評聲也跟著下降。
而古魯瓦爾多只是嫌麻煩地嘖了一聲,不耐煩地又抽出一朵桔梗花,別在他耳際上。「這樣不就行了。」
布列依斯愣愣地紅了臉,撫過耳鬢殘留的溫度依稀清晰可見。他伸手輕觸相同的位子,望著古魯瓦爾多一步之前的背影,露出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微笑。
這樣根本就是故意成對了嘛……真狡猾。
佩帶著與黑王子別著的相同花飾,這用意在明顯不過了嘛。
「殿下,你可終於回來了。」
帶著無奈地語氣責備。洛斐恩目光掃了布列依斯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布列依斯尷尬地垂下頭。顯然老人把兩人跑去哪又做了什麼事都心知肚明。
「殿下,來自協會的使者已經久等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低聲提醒完古魯瓦爾多,洛斐恩便點了點頭轉頭過去,以紳士的完美禮節邀請了梅莉雅跳舞,輕易地支開了心花怒放的小少女離開詭譎的政局之中。
「很榮幸見到您,殿下。」
布列依斯猛然抬起頭,感覺聽到了耳熟的聲音,定睛一看眼前依舊穿著協會審查局制服的特遣使者,正是以前在協會的直屬上司。
——糟!布列依斯心中一陣驚慌,連忙躲到古魯瓦爾多的身後,及使有面具遮掩臉型,但是相同顏色的假髮和類似的身型一定還是會被認出來。雖然隱約知道就算被認出來也無所謂,詐死的事實也早該被協會拆穿了,但這就和一個理當死亡的人總不能大剌剌的在追殺自己的刺客面前現身的道理一樣。
布列依斯幾乎快哭出來,拼命地在古魯瓦爾多背後捏扯著企圖加以暗示。
然而古魯瓦爾多不知是刻意地忽略背後的強烈暗示,依舊若無其事的加以招呼。
協會的高階技官點了點頭,帶著審視的眼光緊盯著黑王子背後的女伴,布列依斯幾乎是瑟縮地整個人埋到古魯瓦爾多的批風裡去,遮住自己的身影,無視這樣的舉止顯然是一種對客人的失禮。
「……這位是?」
對於協會的高階技官提問,古魯瓦爾多像是根本沒有打算要回答似地一陣沉默,尷尬的氣氛僵持良久,古魯瓦爾多才終於一副無關緊要地淡淡回答:
「很抱歉……嗯。內人生性害羞怕生。有所失禮了還請見諒。」
內、內人?!
布列依斯石化了。大廳內不外乎一陣嗆水咳嗽、玻璃杯翻倒碎裂聲後陷入鴉雀無聲。首席小提琴師甚至失手拉斷了一根弦發出刺耳的噪音,驚恐地望向黑王子,說不清是害怕因為失誤而被會王子砍頭、還是因為聽見了了不得的宣言。
一片死寂之中,洛斐恩咳了一下。
「殿下,您的用詞失當。」
終於有個人來解圍了。布列依斯鬆口氣,感動地含淚。
洛斐恩忍著笑意。「這個時候應該先用未婚妻才對。」
——咦欸?!
「是嗎?真麻煩。反正意思差不多嘛。」
重點不在這啊!古魯瓦爾多你這個笨蛋!
布列依斯掩面了,然而,這個動作在眾人的眼中,反到是遮掩害羞一樣嬌憐。
FIN ?
梅莉雅眨了眨眼。
「嗯,哥哥要結婚?」
知道小公主的意思是指親生兄長,但在其他人卻以為是指名義上是王兄的古魯瓦爾多,洛斐恩低聲咳笑了一聲,笑著回答:「是的,布列依斯『小姐』會跟古魯瓦爾多殿下結婚。」
「……這樣可以嗎?」
「因為是化妝舞會嘛,就當成是玩家家酒一樣的遊戲啊。」洛斐恩聳聳肩隨口敷衍。
「原來如此。」
少女懵懵懂懂地點頭,還不知道她就這麼把兄長嫁人的事實。
XDDDDD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