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Man)的騎士,你是如何跨越妖精海,你又是為何來到我的國度?」妖精女王艾琳問。
「啊,翡翠的島主,榮光的仙后,」弗雷德里卡恭敬的低下頭,「無意冒犯,但首先,我並不是個男人(Man)。」
02
「嗯,伊莉莎白?我剛才想到,」卡洛琳低頭看了看高空下的海面,「我們這樣不就跟上次一樣是非法入侵了嗎……?」
「妳終於開竅了啊,卡洛琳。」伊莉莎白和藹可親地笑道。
03
「她在這座森林時是艾琳的女兒,」仙后說,「她的父親將她交給了我,一如亞瑟被託付給了梅林。」
「為了保護偉大的騎士王之女,我在森林裡下了魔法圈環(Fairy Ring),任何人(Man)都無法進入,包含我摯愛的戀人。」
「這便是我來此的緣故,」弗雷德里卡單膝下跪,「我是來迎回我們的公主,不,是布列坦妮女王了。」
「啊,」艾琳女王悲傷的說,「告訴我,我的愛人,亞瑟,他是否已經不在世上了?」
04
派翠西亞在教堂的鐘聲響起之前就從床上睜眼跳起,一股溜的滑下床翻找出鞋子,套上頭巾和長裙前不忘跪下在床頭前,閉上眼低頭靠在交握的雙手上晨禱,接著她匆匆掛上圍裙和十字架項鍊,準備展開一連串的忙碌行程。從餵雞撿雞蛋與準備早餐開始。
她拉開大門,停頓腳步,一名面無表情的紅髮女子站在門口盯著她。
「……今天不是星期天。」
還沒到禮拜的時候。她告訴這名訪客。
蘇格蘭的高領之花不帶感情的翻開大衣內領露出藏起來的薊花勳章,「克里斯汀修女嗎?我是蘇菲亞.麥考特,皇家海軍少校,奉女王的旨意,女王想召見妳。」
05
「去吧,我的女兒,」妖精女王在艾琳諾的髮上一吻,「從今以後妳的名字便是布列坦妮,願妳勿忘艾琳女兒的身分,妖精的祝福與母親的榮耀將守護著妳。」
艾琳諾,不,是布列坦妮點點頭。「英勇的騎士,你是否願意向我宣示效忠,一如圓桌武士們追隨我父王那般,永遠忠誠?」
06
『獨角獸找到豎琴了。』
茉漢.瓊斯挑了挑眉,把手中的小紙條捏碎。
「弟兄們,」她宣布,「準備好大幹一筆了。」
07
伊莉莎白低頭解讀著手上的飛鴿傳書,「她們找到Lily了。」
「莉莉?」卡洛琳探在她的後頭滿頭霧水,「那女孩叫做莉莉?」
「不,是暗號,百合——威廉明娜不是寫了一首詩嗎?怎,妳沒讀過?」
08
「呃……」卡洛琳心虛地游移眼神,「所以……接下來咧?」
「接下來,」伊莉莎白吹了吹口哨,又送走兩隻鴿子,滿心愉快的回答,「就是紅玫瑰和白薔薇的海上戰爭了。」
09
「這不在女王的計畫內!」蘇菲亞.麥考特從水面上探出頭,咬牙切齒的瞪著前宿敵,恨不得可以把這名猖獗的女海盜碎屍萬段。
「計畫改變了,」茉漢.瓊斯豪邁地把繩索拋給落海的女軍官,咧了咧嘴,「妳的女王想必沒告訴妳,真正的布列塔妮已經被找到了。」
10
「邪惡的女巫,哈!」藍色刺青的凱爾特族(Celtic)少女呸了一口,憤怒的箭尖直指著,「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告訴別人我父親叫做梅林的原因!」
11
黑髮的愛爾蘭少女站在馬鈴薯田裡沾著手上的泥土,瞪著形跡可疑的,滿口英腔的,穿著男裝帶著紳士笑容燦爛的金髮女士。
「碧雅特麗絲嗎?妳祖母派我來接妳。」
12
「又一個金髮妞。嘖,」茉漢挑起渾身濕透發抖的派翠西亞的頭髮嘖聲道。「小姑娘,妳最好先染個頭髮還比較安全,喜歡褐色呢還是黑色低調點的顏色都可以,不,就是別給我挑紅色,難道沒人覺得這艘船上有夠多紅髮妞了嗎?」她不著痕跡的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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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錯,我喜歡黑髮的女孩,什麼衣服都能搭,」伊莉莎白翻著衣櫃拉出一條自己的翡翠綠的禮服塞到碧雅特麗絲的胸懷,「這件如何?放心我沒穿過,露易絲一直想要這件,可我就偏不給她。喔,她是我另一個討人厭的表妹。相較之下妳比較可愛多了,」伊莉莎白感嘆。「搭配妳那那雙祖母綠的眼,黑髮綠眼確實很適合下一任英格蘭兼愛爾蘭的女王,說真的,我已經開始能想像妳加冕時的肖像了。」
「幸好妳不是叫夏洛特或是愛麗絲,雖然叫夏洛特公主和愛麗絲公主聽起來也不錯,但是冠上女王封號時變成夏洛特一世或愛麗絲一世可就差多了,想想看,『碧雅特麗絲一世』!——簡直就跟妳祖母一樣響亮對吧?」她衝著目瞪口呆的少女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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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很偉大的冒險故事,」梅琳娜撐著她的弓認同地點點頭,「感人,振奮人心,充滿友誼與命運的考驗,隨便啦——但話又說回來,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她挑起染成藍紫色的眉毛,挑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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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愛爾蘭能和英格蘭統一才有鬼!」大漢打了個酒嗝,在亂哄哄的酒館裡對著茉漢震耳欲聾的大吼,「咱們愛爾蘭是酒的民族,懂嗎?酒的民族!誰要跟——嗝!——喝茶的異族混為一談!」全館舉杯叫好,壯漢搖搖晃晃地踩上桌子高舉酒杯和手槍,「下地獄去吧盎格魯薩克遜!」
16
起因是那個倒楣的,喝醉的,膽大包天的醉漢不小心摸了蘇菲亞.麥考特的屁股。
然後暴風女王深吸一口氣,重重摔下髒兮兮的酒杯,憤怒的將人過肩摔到牆上去。
17
接下的事發過程宛如一連串的高速運轉的骨牌效應。先是隔壁被撞翻桌子的酒鬼們咆哮著揪起跌在地上的醉漢領子一拳揍歪了過去,不小心推到旁邊正在喝酒的老兄嗆灑出了一品脫的啤酒,然後踩到地面水漬的老闆娘華麗的摔了四腳朝天手中托盤上的餐刀全飛了出去,刺在角落裡正擦拭槍管的獵人桌上,擦槍走火的一陣槍聲朝往天花板發射出巨響。
一場酒館裡的混亂的鬥毆就此展開。
18
「好吧,從這我們可學到了一個教訓。那就是帝王學在愛爾蘭地區不管用。」
伊莉莎白接過總管從別墅裡帶來的獵槍,對躲在她身後的卡洛琳和碧雅特麗絲嘀咕著填裝子彈上膛,「是我的錯,天真的以為能說服他們。」
「她該不會是放棄談判吧?」碧雅特麗絲狐疑地湊在傻然的卡洛琳耳邊問。
只見金髮的公爵千金踩著高跟馬靴站上吵成一團的會議桌,優雅淑女地高舉著獵槍槍口豎往屋頂,碧雅特麗絲瞧見伊莉莎白的意圖後立刻趴下桌子,一手摀緊耳朵另一手反射性的抓住卡洛琳的領子,把還在茫然狀況外的傢伙拖低下來壓伏好腦袋。
——磅!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搖動了屋子,所有人驚嚇得回過頭,死寂地轉頭向開槍的女人面面相覷。伊莉莎白臉上帶著滿意的平靜。
「好的,看來我終於明白了正統愛爾蘭的政治文化,那麼,我們重新開始吧?哪個反對的給我站出來。」
她笑吟吟的滑入了座位。槍口仍冒著煙硝的來福就這麼赤裸裸要脅著橫放在她桌前中央,伊莉莎白氣定神閒地把一隻腿跨疊在另一隻膝蓋上,眼神閃過貴族的傲慢威脅。
19
「還真是熱鬧,妳說對吧?」茉漢傾身在變裝成「派翠克」的少年耳邊大喊,順手抄起盤子往衝到他們桌子附近的暴民腦門砸下。「每次來這裡打聽情報都能看上一場好戲。」
20
「妳這樣我很難把妳寫進詩歌裡,」同為凱爾特族的吟遊詩人抱怨著羽毛筆在紙捲上寫著一長串的文字,「就不能稍微用詞別那麼……粗魯嗎?」
梅琳娜翻了翻白眼,「反正也沒人看得懂妳寫的詩,桂妮薇兒。」
桂妮薇兒憤慨的從紙捲抬起了頭,「誹謗!這是威爾斯語!」
21
「那是個暗步難行的時代,也是個光輝燦爛的時代,
是思想的時代,也是辯論的時代,
它是女王的時代,也是屬於女性的女權時代。」
FIN.
註解:
*人類(Man)與男人(Man)的雙關語。
*艾琳(Erin)=愛爾蘭的詩意名字,擬人化的女神形象。
*翡翠島是愛爾蘭島嶼的別稱。
*榮光葛羅麗亞娜(Gloriana)是桂冠詩人愛德蒙.史賓沙的《仙后》中仙后的名字,象徵榮耀。其形象代表著伊莉莎白一世。
*小修女的名字是命名自愛爾蘭主保聖人.聖派翠克。克里斯汀是姓氏。
*布列坦妮(Brittany)其實是不列顛(Britain)的變體之一。有小不列顛之意。這裡暗喻是不列顛島的擬人化,類似不列顛尼亞(Britannia)。
*碧雅特麗絲(Beatrice)又譯比亞特麗絲、貝亞特麗絲、或較通俗的碧翠絲。
*桂妮薇兒(Guinevere),名字出處為亞瑟王的王妃之名。
當初對小修女的構想是金髮穿著紅色樞機主教袍子的美麗修女,不過照這樣發展,大概以後就算當了歷史上第一位的女主教,她也渾然不覺重要性吧?要是看見茉漢還會起身讓座的大主教www
這次使用的是歷史(詩歌)與現實交錯暗喻的手法,桂妮薇兒其實就是威廉明娜在史詩中的對應角色。
雖然沒有明寫結局最後女王是如何封碧雅特麗絲為王儲、伊莉莎白是如何說服剽悍的愛爾蘭人民、派翠西亞是怎麼當上主教、小公主和小修女是怎麼認識並當上好友的,但其實結局在上一篇都大概透露了,所以直接留給大家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