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尾草綠 「淨化、療癒心靈,祝禱健康的藥草園。」 鼠尾草綠的寧靜 Sage纖細手指揉捻風乾的草藥,捏成束後又將尾端扇開,紮成精緻可愛的迷你掃帚,她握著自製的薰香魔杖,微笑地點燃香氛蠟燭——比起南美秘魯聖木,她更喜歡北美白鼠尾草的溫和清香,雖然與雪松的幽冷同樣具有淨化效果,但當小小的燭火舔舐鼠尾草的灰綠葉片時,她總能從那裊裊輕煙中看見各種精神動物,俏皮地遊走在她的工作室裡,帶領她神遊內心,徜徉進入精神世界。 薩琪深呼吸,花草與木質調的芳香充斥鼻腔與腦海,她滿足地嘆息。 空靈的歌聲緩緩自背後的唱片機流瀉而出,低吟的旋律引導迷途的旅者們停下匆忙的腳步,放鬆心神,享受片刻安寧,沉浸在這座冥想森林之中。 ……也許比起森林,這兒更像是一座花園?薩琪歪頭,打量著她的手工藝工作室。木質家具搭配那些曬乾倒掛的迷迭香與薰衣草香草束,乾燥後的色彩腿去豔麗,只剩淡淡的花香安撫人心。 盆栽裡的洋甘菊與薄荷也溫順搖曳,似隻打盹的貓兒迎著陽光慵懶伸展枝芽。 一切是如此悠閒與愜意。 『那麼妳又是在煩惱些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嗓音驚得薩琪眨眼,轉身瞪著坐在煙幕瀰漫角落裡的老人,包裹民族織紋披肩的老人瞇著眼,回以神秘的微笑,他是從何時坐在那兒的呢? 『……嚇到妳了?』老人捧著茶碗低笑。 「是有一點。」 薩琪苦笑搖頭,「來了也不打聲招呼,當然會嚇一跳啊。」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回答。 『不是妳邀請我來的嗎?』老人悠哉托著下巴,語氣理所當然又揶揄,『再說了,妳把我叫來,不就是有煩心事想問我嗎?』 「倒也不是什麼煩心事,只是……」薩琪失笑,一邊搖晃手腕,一邊沿著房間繞走,將薰煙纏繞上室內各個角落,最終駐足在主牆面前,面露為難:「就是……這面牆,我總覺得太空了,好似少了點什麼。我在考慮是不是該粉刷點顏色,卻又一直拿不定選色主意——煩惱了老半天也沒有頭緒,乾脆先來點個薰香放空一下,也許沉澱心靈後就能看到什麼靈感出現?」 『原來如此。那你希望這個顏色能帶來什麼樣的情緒?』 「這個嘛……」薩琪歪頭思索,閉上眼,企圖捕捉看不見的色彩:「……令人舒適、放鬆,像是大自然與森林氣息……嗯,綠色,但不是森林綠那種鮮豔濃厚、而是更柔和的綠意。」 『像薄荷嫩葉的綠?』 「……也許沒那麼藍?再淺色一點,接近白色、但不是全白,而是類似米色或灰色的中性色,可又比灰階色更添加了一點點的色彩?」 『那麼——答案不就已經觸手可及了?』 咦?薩琪睜眼,依循老人的指示低頭往手掌一看,映入眼簾的鼠尾草薰香束不正是符合她條件的灰綠? 『看來妳已經找到答案了?』 老人莞爾一笑。 薩琪揚頭,「多謝您的指引。」她向鼠尾草的賢者感激淺笑。 『不客氣,孩子。既然我來了,那就為我多泡壺茶吧。』 也許是喝了有舒眠效用的特調花草茶,或輕柔如妖精豎琴的音樂,又或者是那神秘不可預測的薰煙淨化了紛紛雜雜的能量,宛如薩滿女巫的藥草與手工藝教室裡,只剩下現代都會生活裡難尋的寧靜與祥和。 療癒。智慧。帶來淨化與救贖的賢者。 Sage. 她睜開眼,向塗抹上鼠尾草綠的牆面微笑。 FIN. 查爾斯是在一個雨天遇到那位奇異的女孩。 彼時正逢暑假,他尚未回到牛津,七月理當明媚的陽光又被英格蘭西北長年的霧雨籠罩,午後終於還是滴滴答答下起了濕冷的雷陣雨。 他是在離開郵局時看見那同樣站在屋簷下等待雨聲歇停的女孩。女孩仰著側臉,皺起可愛的鼻子,瞪著陰灰的天空,顯然對於被雨水耽擱行程而滿臉不快。 嚴格來說,在無人引薦的情況下擅自向陌生的女性對話有違禮儀,但身為紳士亦不能路見有難的淑女卻不伸出援手。查爾斯心底嘆息,已經做好即使帶傘出門還是得淋濕回家的心理準備,臉上卻擠出溫和的微笑,向身旁的女孩點帽致意: 「下午好,小姐,很抱歉打攪妳,但妳需要幫忙嗎?我這兒有傘可以先借妳。」 女孩被他毫無預警的招呼聲驚嚇,她摀著胸口貓頭鷹似地連連眨眼,才回過神來以同樣禮貌的微笑行禮:「謝謝你,好心的先生。但我自己有傘。我只是有點惱怒我那寄丟的包裹罷了。」 「包裹遺失?那可真是不走運。郵政局可有賠償?」查爾斯收斂笑容,皺起眉頭。 「不不,顯然,有人假冒我的名義取走了包裹。但你不用擔心,先生!真的!我大概知道嫌疑犯是誰了,我相信這只是一個朋友之間的惡作劇。不用麻煩你為我擔憂。」她堅持。 查爾斯緩緩點點頭,「我無意冒犯妳的隱私。」他歉意地鞠躬。 「你沒有冒犯到我,先生。是我該感謝你的熱心,」女孩回答,「然而我該跟你告辭了。顯然,我還有個朋友等著我去拜訪呢。」 女孩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她緩緩起身,優雅地轉身90度面向街道,才一臉厭煩地撐起洋傘,查爾斯這時才注意到女孩身上的詭異之處,她的洋傘是黑色的,點綴小巧可愛的黑色蕾絲,但仍是黑色的,事實上,女孩身上的裙子也是接近黑色,活像是要去參加誰的喪禮。 查爾斯主修的是數學不是生物,他缺乏生物學家應有的觀察力,然而童年時誰家的男孩子沒有捉過青蛙爬過樹、追著爸爸的獵犬在大自然裡瘋跑過?此刻查爾斯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一隻緊張兮兮企圖過馬路的小黑貓,壓低耳朵與身體,走兩步又停一步,觀望有無危險的馬車經過——只是女孩四處張望的不是來車而是地面上的水窪,她一手撐傘一手揪起裙擺(只露出腳踝,當然,再高可有失淑女的形象),跳格子似地踩著沒有積水的地磚,一二一、左右左,接著又像是發現什麼忽然停下跳步,低頭凝視著擋住她去路的腳下大片積水,似沉思著該如何過河,或只是單純地研究沿著水流打轉的落葉軌跡。 「嘿,找到你了!給我回來切斯特!」 接下來的事發生得太快,讓查爾斯眨眼呆愣了幾秒都還沒反應過來。 女孩突然發出怒叱,氣急敗壞地——跳進水池裡。 噗通! 然後女孩就這麼消失了。 不是渾身泥濘狼狽地跌坐在水池裡,而是……沉入水底,好似她跳進的是一座湖而不是一灘馬路上的淺水坑那樣,整個人隨著濺起的水花消失了。 查爾斯張大嘴巴。他連忙抓起差點掉下來的帽子,連傘都沒撐急忙跑去女孩消失的水池邊查看。 她去哪兒了?她是怎麼消失的?查爾斯目瞪口呆,水中的查爾斯倒影也一臉困惑地與他面面相覷,等等,為什麼這倒影水面這麼平靜,沒有被雨水打亂……? 「要跳就快點,通道要關了。」 背後傳來輕巧的一推,查爾斯驚呼地栽進水池裡。 他憋氣掙扎,卻沒有水湧入口鼻的窒息感,而是從天空翻轉,最後一屁股跌滾至結實的地面,吃痛驚呼。 查爾斯齜牙咧嘴地揉著後臀,狼狽抬頭,他茫然眨眼。再眨眼。 森林。 蒼蒼鬱鬱的林間茵地。街道的連棟建築消失無影,取代而之的是陽光灑落的樹林;他身下坐的不是年久失修的破損地磚,而是鋪滿嫩葉與野花的草地。 他在做夢嗎? 脫下手套,揉捻在指縫間的泥土與青草碎葉還帶著雨後的清香氣味充斥鼻腔、潮濕的觸感也逼真具體,查爾斯抬起頭,凝視空氣中跳舞的金色光點搖曳在樹梢縫隙間,遠處似乎傳來了藏在樹林裡的嘻笑聲,如莎士比亞戲劇的仲夏夜精靈…… 「麻煩讓一下,先生,你擋住通道了!」 查爾斯驚跳起。他逃離現場似地轉身,看向聲音來源…… 一個矮人。 一個身高不到他腰部、宛如剛學會走路的嬰兒,卻鬍子白花,穿著鮮豔綠色的高禮帽與西裝,正不耐煩地扠著腰、腳底拍打地面的小矮人。 「矮人!看清楚點,老子分明就是綠矮妖!」 查爾斯做了唯一合理的反應,他捏了貼大腿,企圖把自己捏醒。 他沒醒。 「這是夢嗎?」他愣愣地道。 「如果你要去夢境,那你可走錯了通道。」綠矮妖沒好氣道,「這裡是妖精之境。可以拜託你移開腳步嗎?我要關閉通道了。」 查爾斯慌張起身,拍拍褲腳上沾染到草屑,這才注意到他腳下正好圍繞一圈蘑菇,將他關在圈內。綠矮妖不耐煩地清清喉嚨,查爾斯連忙踏出蘑菇環……這個場景符合所有妖精故事裡的經典,他還來不及發問,就看見蘑菇圓環發出螢光,一顆一顆收回傘部,縮回泥土裡了。 綠矮妖拍拍手,轉身離開。 「等等!嘿!我該怎麼回去?」查爾斯連忙大喊。 「你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啊。」綠矮妖回了一個古怪的眼神。 「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啊?」 綠矮妖勃然變色。 幾分鐘後,也許是一刻鐘?或是半小時?查爾斯忘記帶了懷錶,他完全喪失了時間感,只能聆聽著據稱是「列布拉康」的綠色小矮人——抱歉,妖精——用他聽不懂的愛爾蘭方言咒罵,扯著他的褲腳領路,「跟緊!沒有妖精帶領,人類很容易迷路,我可不想跟醫生解釋為什麼我搞丟一個人類!」 「醫生?」查爾斯好奇追問。 但妖精沒有回答,只是將他帶領到一座森林裡的木屋,稍早他在郵局遇見的女孩正在門口與一隻巨大的、與她同樣身高、雙腳站起的虎斑貓大聲爭執,聽見腳步聲響的女孩轉身,看見他們的身影後立刻指著他尖叫。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怎麼知道?他是人類,所以我就帶來給你妳處理了!」綠矮妖叫道。 「新來的?」巨大的虎斑貓咧著嘴。「這年頭還有傻子踩進妖精環陷阱?看來是第一次闖入妖精之境,你叫什麼名字?」貓咪不懷好意地瞇起眼睛,搖著尾巴。 「啊,我是——」 「別用本名!」女孩立刻噓聲,「不能告訴妖精們你真正的名字!他們會偷走你的靈魂!」 「呃……路易斯。」他飛快改口,即興胡編一個名字。 女孩扔給他一個狐疑眼神,顯然懷疑路易斯是他縮短的小名,但最後放棄追問。她揉著眉,「我等等會護送他回去。在那之前,你有看見切斯特嗎?是牠偷走了我的包裹對吧?我認出牠的腳印了!」 「我就知道那東西不是什麼『撿到的遺失物』。」虎斑貓埋怨,「我看他一副鬼鬼祟祟,就給妳扣押住了,切斯特那孩子就是愛跟妳惡作劇。」虎斑貓從屋內拿出一個紙盒包裹,女孩小心翼翼抱入懷中,「包裹裡是什麼讓牠這麼有興趣?」虎斑貓抽著菸斗問。 「我母親的日記,裡頭有著關於妖精們的筆記。」女孩回答,「謝謝你幫我找回來。你還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嗎?下次我會幫你帶來。」 「噢,那就來點壁虎尾巴和草藥吧,如果可以幫我收集幾罐靈魂?」 「靈魂?他要靈魂做什麼?」查爾斯嘶聲問女孩。 「他指的是鬼火,別緊張。」女孩翻轉眼珠,沒好氣道。 「那誰又是切斯特?」 「另一隻貓妖精。喜歡隱形來捉弄人的小淘氣。不過也就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嗯哼,這不重要,誰理那隻笨貓。」綠矮妖忿忿不平地打斷對話,查爾斯都快忘了他的存在,「我的報酬呢?」 「報酬?什麼報酬?」女孩揚眉。 「別裝傻!帶路的報酬!我幫妳把迷路的人類帶來,妳總得感激我吧!」綠矮妖跳腳。 女孩嗤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折起來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攤開,查爾斯還來不及看見手帕裡的內容物,綠矮妖便一把捉走手帕,飛快跑遠了。 「真無禮。」女孩哼道。 「很抱歉害妳破費……」查爾斯心生愧疚。 「喔?噢!別介意,那只是三葉草,對於綠矮妖而言它們跟金幣一樣珍貴。我再刺繡一條手帕就好。」 女孩毫不在意地揮手,「來吧。我該帶你回到人類世界,妖精的時間與人類的長度不一樣,我們不能久留……握著我的手。」 「可、可是……」查爾斯結結巴巴,赤耳面紅,「這不符合禮儀!」他掙扎辯解。 「那就護送我。」女孩不由分說地挽住查爾斯的手臂,朝他挑釁挑眉,「但是由我來帶路!這樣,先生,總可以了吧?」 查爾斯渾身僵硬地同意。女孩的手輕柔搭在他的臂彎,不似母親介紹的那些剛出社交圈的少女們塞壬似的利爪,將他視為婚姻市場的獵物緊抓不放…… 查爾斯咳了一聲,企圖清空思緒,努力將盤踞已久的疑慮詢問出口: 「我為我接下來的無禮道歉,但我有個疑問必須問清楚——妳到底是妖精,還是鬼魂?」查爾斯問。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先生,兩個都不是,」女孩俏皮回答,他們踩著散步般不急不徐地步伐漫遊在森林裡,「我是人類,活生生的,就跟你一樣。」 「可是妳——」 「我只是一個能看見妖精,懂得如何與妖精打交道的妖精博士。但若是你不相信,那我也沒有其他的回答啦。」 女孩愉悅回答。 「……我還是難以置信。妖精不是實際的存在——」 「虛數也不是實際的數字,但它們仍存在,不是嗎?」女孩反駁。 「那不……」查爾斯抗議道到一半卻啞口無言,喃喃沉思低語,「……一樣。」 「如果你堅持的話,先生。」女孩聳聳肩。「既然你相信這只是個夢境,那麼夢醒後就將這一切忘記吧。我們到了。」 查爾斯猛然回頭,赫然發現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一個湖邊,湖面上映著兩個月亮,他還來不及詫異,女孩便從他背後輕輕一推……噗通! 痛!查爾斯這次眼冒金星,暈眩抬頭,眨了幾次眼,從他老家書房的地板上起身。他錯愕地環顧四周……他剛是不小心午睡、從書桌上滾下來了嗎? 「嘿?如何?平安抵達了嗎?」 查爾斯倏然轉身,張大嘴巴,驚愕看著掛在壁爐牆上鏡子中的女孩。女孩趴在鏡框上,似一個低頭俯視的垂直角度衝著他歪頭微笑。 「既然你平安通過,那我就關閉這妖精通道了。」女孩點頭。「再次跟你道別,『路易斯先生』。」 「等等!」 查爾斯大喊,制止了女孩的離開……卻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為何脫口挽留住女孩。不,他其實知道的。 「妳……我們?我是說……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他結結巴巴地說。 女孩挑眉。「嚴格來說,我們還沒被互相引薦呢。」她抿著上揚的唇角竊笑。 「嚴格來說,這裡不是人類的社會,人類的禮儀不適用這裡。」查爾斯板著臉,佯裝一臉嚴肅地辯解。 「嚴格來說,你已經回到人類的世界了,只有我還在妖精的領地裡。」女孩指出事實,「所以恕我失禮。晚安了,先生。」 查爾斯失望地看著女孩拒絕回答,逐漸遠離鏡框邊界的身影。 ——直到身影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刻,女孩突然迅速轉身,往鏡面呵氣,在起霧的白色中用手指寫下幾個字。 E C I L A 她不等查爾斯確認,一掌抹去水霧,這次徹底離開,鏡後的房間在水波平息後回歸到無人的沉默,不,是回到只有查爾斯的倒影與他大眼瞪小眼的沉默。 查爾斯跌在沙發上,良久開始咯咯發笑。 真是不可思議的女孩。 而他想,他已經能猜出那女孩真正的名字了。 FIN. 好的以下有彩蛋,猜得出查爾斯的全名嗎?
「我的委託人自白有罪,但他否認這是謀殺與情殺,他承認的罪名是加工自殺。」被告的委任律師說道。
「這很明顯是他殺啊?死者有掙扎行為。」法官皺眉翻出法醫與鑑識組的報告。 「庭上,這裡呈上一份證據,除了我的委託人口供以外還有證人可佐證,他的前女友長期不滿他沉溺於遊戲裡的女性角色,死前交代遺言『要麼分手,要麼刪除遊戲』,於是他只好如她所願『殺死女友』。」 法官沉默幾秒,忍無可忍:「……上述能構成死者的自殺動機在哪?」 「因為對他而言,」辯護律師微笑,「『戀愛才是遊戲』。」 FIN. 喪屍小姐沉默地看著電腦螢幕,確切地說,是螢幕上打開的公司信箱群組信件內容。
「……這真是太邪惡了。」她喃喃嘖聲。 「怎麼?人事部又發信搞什麼妖蛾子來了?」頂著黑眼圈跑著公文經過的工程師聽見她的咋舌,彎著脖子探頭繞過座位隔間去看她的螢幕。 「這真是太邪惡混亂了,糟點太多我都不知該從哪兒吐槽。」喪屍小姐索性把螢幕一轉,讓工程師同事自己閱讀標題: 「『公司集團私立長生福地,員工購買墓位意願登記表』……呃。」工程師陷入沉默了。 「很棒耶,前輩們不登記嗎?」新人興高采烈地問,「地址風水很好,還有員工優惠,除了一般土葬還有景觀壁葬與環保樹葬可以選,名額有限,前輩們不跟著搶嗎?」 「景觀壁葬是什麼鬼?」工程師問。 「骨灰罈版的甕牆啦。」喪屍小姐沒好氣道。 「……樹葬好像不錯耶,反正我這輩子不知浪費掉多少影印紙,正好可以替那些被白白被砍伐掉的樹木贖罪一下。可以指定樹種嗎?」工程師居然還繼續認真研究內容。 喪屍小姐扶著額,憂傷明媚四十五度仰角望著時不時還會漏水的天花板,開始為走火入魔的工程師、顯然大腦不只缺了一個洞還腦波弱的新人、以及公司的前途感到堪憂: 「第一,我是喪屍,喪屍就是死後從墳墓裡爬出來的種族!我還需要買什麼墓地?回老家當尼特族嗎?第二,這是在詛咒你們社畜們不用怕過勞死我們有一條龍服務吧!第三,醒醒吧,黑心集團慣老闆是即使死了也會讓你喪屍化,把你挖回來繼續上班!這次死後可就沒退休年限呢,就跟與惡魔簽訂永生的靈魂契約一樣喔!」 喪屍小姐起身扶著螢幕,低頭俯視看著掩著胸口遭到爆擊而咳血倒地的工程師,以及身後一臉傻呆的菜鳥新人,徐徐補上最後一刀: 「而且,喪屍化後的年資還得重新計算。因為人類種族的契約死後就失效,所以到時你的薪資調漲與特休都得歸零重頭開始呦!」 FIN. 不開玩笑,我員工信箱是真的收到這個意願登記調查,還必須經辦處理,按完意願選項才能結案。 回沒有意願還得說明原因。幹。 「梵谷、莫內、維梅爾……下一個會是誰?畢卡索?」 「有可能,印象派已經兩個了,依順序接下來是表現主義或立體主義?有人要下賭注嗎?啊,我知道了!新藝術的慕夏!」 「現在是怎樣?沒被潑過一次就沒資格稱為世界名畫嗎?」 「學學畢沙羅的豁達,人家1500幅畫都在普法戰爭中成了士兵們的擦腳布了,他佬都沒發話了你們還爭什麼。」 「印象派的閉嘴啦。留點機會給其它流派的上新聞頭條好嗎?」 「當代藝術家們不創作藝術,反而破壞藝術——這,就是後現代主義。」 TBC...? 子標題:死後藝術家們的討論群。
左圖是靈感來源的最後一格,「後現代主義:沒有畫(的行為藝術)」 「我不知道哪個比較可惡,剽竊智慧的AI還是這群環保人士,噢抱歉, 企圖塗改前輩們名畫的後現代主義行為藝術家?」 01
「妳得更瘋一點,愛麗絲,」帽匠咯咯笑地舉起裁布刀,充當園藝剪毫不留情地砍掉紅心女王的白薔薇,花瓣上滴著的腥紅顯然不是油漆,咳擦,掉下的花苞滾落成柴郡貓的笑臉。「才能在仙境裡活下去。」 02 "You got to be nuttier, Alice, to live in Wonderland." "Well then," answered Alice, "Where shall I find the nutcracker?" TBC...? 「我有好消息,還有壞消息。」警探大聲宣布道,「好消息是我知道犯案手法了——」
「還不快說!兇手是誰?」 「——壞消息是我們無法逮捕起訴兇手。因為缺乏證據。」警探冷靜說完。 「沒有證據?怎麼可能。沒證據你又是怎麼推理出真相的?」檢察官駁斥。 「靠通靈啊。長官,」警探雙手一攤,「我們現在遇到左右為難的選擇:靈媒的證詞能被採用嗎?如果不能,那這就是懸案。如果能,」他露出苦笑,「那我們等於承認了完美犯罪。」 「沒有其它將兇手繩之以法的辦法了嗎?」檢察官心有不甘,不死心地追問。 「有。但這又衍生出另一個兩難的問題:長官你要堅持法治精神的真實性呢,還是伸張正義的偽證?」 FIN. 親友Tav說得好,後現代太多次會造成危機的。21世紀已然反普歸真(?)回通靈大興其道的神祕古典歲月,一顆小小的社會齒輪在堅持法治精神下身兼個靈媒也沒啥奇怪的了。 我就是那個還得身兼靈媒通靈找出異常原因的社畜齒輪工程師。 「聽過吹笛手的故事嗎?那些愚蠢的孩子們如鼠輩一樣,傻呼呼地跟著吹笛手走了,一個一個跳入水溝裡自盡了。」
「我很確定我聽到的童話版本跟你不一樣。」 「年紀會增長、幼稚會成熟、無知可以教育、酒醉也會清醒,但是愚蠢卻無藥可救—--太愚蠢的人是無法活下來的,劣質的基因活該被大自然淘汰,所謂物競天擇,這是達爾文的進化論。」 「我也很確定第一句話不是達爾文說的。」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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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024
Plu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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