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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鱗尾,貓的眼瞳

洋紅-顏色擬人系列

5/1/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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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紅
​「令人目眩神迷的人工霓虹,不斷被模仿、卻難以駕馭的少女時尚。」

​洋紅芭比與桃紅吊鍾 ​Magenta & Fuchsia

芙馨打著哈欠等待最後一班地鐵時,又聽見身後傳來羞怯的呼喊聲:「欸,那個,不好意思,請問——妳是瑪潔塔嗎?」

​芙馨聞言疲憊地彎起嘴角,抬起溫和的眼神,回頭看向那叫住她的女孩:「不是。不過,很多人這麼問我,妳不是第一個認錯的人。」她帶著歉意安撫。

「妳真的不是?」女孩不可思議又失望,困惑的目光在月台牆面上的平面廣告與她之間來回打轉。芙馨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瞬間了然——那是個口紅廣告,特寫著模特兒微啟的朱唇,水潤的桃紅色澤豔麗大膽,而那張完美無瑕的笑容,似愛神維納斯親自雕琢的自畫像:心型臉蛋與豐唇,讓下巴更顯小巧,濃密卷翹的睫毛似天然眼線,包覆著那雙水靈的杏眼,淺色的虹膜顯得瞳孔更加漆黑深邃——她的五官過份精緻到不真實感,讓人瞬間分不清是否是幾假亂真的AI繪圖。

雖然是平面廣告,但畫面卻捕捉到動感的瞬間,抹完唇彩的女子揚起口紅,在空中書寫出一道科幻的螢光軌跡,她微笑對著鏡頭前的觀眾落下華麗的花體簽名:

Magenta

瑪潔塔。被喻為「真人芭比」的模特兒。

芙馨感嘆地揉了揉眼,若無視身為化學工程師標配的眼鏡與黑眼圈,芙馨的臉確實與牆上的照片高度重疊。她搖搖頭,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認錯的粉絲索要簽名了。

「那……不好意思,我還可以跟妳合照嗎?」粉絲漲紅著臉,小聲地提出要求,「我想跟朋友分享遇到一個明星臉。如果妳介意我也可以不上傳Instagram。」

「我不介意。只要妳確實標註這不是瑪潔塔就好,我不想害妳被告。」芙馨打趣道,她熟練地將臉貼近粉絲,任由對方舉起手機自拍。

送走了那搭訕的粉絲,芙馨搭上最後一班地鐵,拖著睏頓的身體回家。迎接她的公寓門房警衛一臉疑惑古怪,「妳不是回來了?什麼時候又出去了?」芙馨已經意識不清,她只是強撐眼皮含糊應了一聲,機械式地按下電梯按鈕、插入家門鑰匙孔,連晚餐都不想思考恨不得可以直接倒頭就睡——「太慢了!我等到都餓了,妳冰箱裡怎麼連個冷凍披薩都沒有啊?害我還得叫外賣!」

芙馨瞪著那張與她同樣面孔的模特兒,正毫無形象地窩在她的沙發上,桌上滿是打開吃到一半的外送披薩盒。

芙馨的大腦瞬間清醒,難怪樓下的門房警衛方才一臉見鬼,「……妳怎麼在這兒?蘿馨?妳又翹班了?」

「沒有,我放假。怎麼,有這麼不歡迎妳的雙胞胎妹妹啊?」

噢是的——瑪潔塔的本名是蘿馨,正是芙馨的孿生姊妹。同卵雙生的那種。

所以芙馨才常被粉絲認錯。

「……那妳的經紀人知道妳放假嗎?」

「大概吧。」蘿馨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芙馨嘆了一口氣,確認妹妹十之八九又是跟經紀人吵架,她躲來芙馨的家也不是第一次的事,就算沒有備份鑰匙,蘿馨與她共用的臉和指紋也能解鎖生物密碼。

芙馨決定暫時不理會正拼命往嘴裡塞垃圾食物的蘿馨,把工作包扔在衣帽間,挑了件睡衣準備洗澡去,「妳還穿走了我最喜歡的睡袍!」她惱怒地對著客廳裡的雙胞胎抱怨。

「好像我沒送過妳幾件名牌似的!」蘿馨頂嘴回道。

等芙馨擦著頭髮走出淋浴間,用腳趾推了推已經開啟第三罐啤酒的蘿馨,「坐過去一點。我也還沒吃晚餐。」她伸手接過一塊蘿馨好心留給她披薩,是她最喜歡的口味,「所以,這次妳又為了什麼原因離家出走?」她口齒不清地問。

「我在考慮退圈。」

芙馨差點嗆道,她大力咳嗽,瞪著雲淡風輕渾然不在意自己扔下重磅炸彈的蘿馨,「什麼?」

「我的合約快到期了。我想退圈了。」

「妳跟經紀人說了?」芙馨不敢置信地質問。

「說了。」蘿馨聳聳肩。

​「那妳經紀人怎麼說?」

「他說我是職業倦怠,讓我這幾天好好休息,充電心靈什麼就好了。」蘿馨忿忿不平地將手中的啤酒罐重重敲回桌上。

芙馨開始頭疼了,明明她還沒宿醉呢。「那妳怎麼突然想退圈?」

「就突然間膩了,厭倦一切。」蘿馨往後仰靠在沙發椅背上長嘆,「我開始覺得工作了無新意。」

「了無新意?妳可是時尚模特,時尚圈還能了無新意?」

「我是很喜歡時尚,但是最近的品牌設計師很無趣,完全沒有讓我想要代言或走秀的新作品;而且我發現,我只是一個任人擺佈的洋娃娃,就連自己想穿什麼衣服都毫無掌控權。」蘿馨疲倦地垂下肩膀,「我那愚蠢的經紀人只會給我接一些無聊的綜藝節目,就算難得演戲,也都是一些只需要外表、不需要演技的花瓶配角,聘請的造型師只會千篇一律洋紅色芭比造型,『因為那是妳的商標。』」蘿馨翻了一個白眼,「搞得大家都覺得我只是一個胸大無腦的漂亮芭比。我不能破壞形象,不能隨意吃想吃的食物,不能穿想穿的衣服,不能露出笑容以外的表情,就連被噁心的男生騷擾也不可以生氣!」她憤怒地用叉子攻擊炸雞,「我已經厭倦扮演同一種角色了!」

「所以,」芙馨緩緩開口,企圖理解蘿馨的思緒邏輯,「妳討厭妳經紀人給妳定型成漂亮傻妞,也討厭妳的造型師永遠只會把妳打扮成洋紅芭比?」芙馨無語看著她的雙胞胎妹妹單手打開另一罐啤酒,豪邁地仰頭猛灌,「可我以為妳喜歡洋紅色?至少妳小時候很喜歡這顏色,書包文具衣服包包鞋子什麼都買洋紅色。妳現在不喜歡這個顏色了嗎?」

「我喜歡啊。」

​「可是妳說——」

「重點在於選擇,懂嗎?我的選擇權!」蘿馨暴躁道,「我喜歡洋紅,不代表我只能穿洋紅好嗎?我穿什麼顏色風格都很好看!除了粉紅芭比,我也可以是知性的職場精英、脾氣古怪的藝術家、或是平凡日常生活裡的店員小人物……但他們覺得我穿上其他風格就只是在玩cosplay或情趣變裝,要我只當個賣弄身材的show girl!」蘿馨抓狂怒吼,「他們憑什麼預設我的選擇?」

得了,芙馨仰頭對天花板無語,頓時覺得妹妹不可理喻。既要人家接受她的不同面貌,又不甘心放棄自己喜好的芭比風格。

何其矛盾。

流行與永恆理當是個互相衝突的概念,但芭比洋紅卻是一個例外。走在時尚尖端的流行會轉瞬即逝,即使復古回歸也不長久,但有些經典,例如芭比粉紅,也不得不承認它佔據了每個世代的小女孩童年,永不褪色。

因為每個小女孩小時候都夢寐成為最完美的洋娃娃。

——然而名為芭比的洋娃娃卻只想變成活生生的人類。芙馨默默心想。有血有肉,會哭會笑,活在充滿不完美與缺陷的現實中,卻真實與痛快的活著。

芙馨嘆了一口氣,默默起身,她往臥室衣帽間角落櫃子最深處挖掘,終於找出一個老舊的珠寶盒,回到客廳交給蘿馨,「這是什……麼?」蘿馨打開珠寶盒,盯著盒裡的東西,頓時語塞。

「妳小時候送給我的手作纏花耳環,我們那時一人一副,記得嗎?」

蘿馨沒有回話,只是沉默不語地緩緩拿出那雙如今看來有些簡易幼稚的耳環。細長鐘形的花辦下垂,搖曳著充當花蕊的串珠,金屬花萼向上延伸與勾環相接,耳勾的金色與花瓣的桃紅相映生輝。

「妳說,比起蘿馨(Roseine)的玫瑰,妳更喜歡芙馨 (Fuchsine)這個有吊鐘花(Fuchsia)含意的名字。所以妳設計了吊鍾花耳環,還挑了同名的洋紅色(Fuchsia)串珠,當作花蕊的蕊心。」

「妳說,妳想當時尚設計師,設計適合我們的服裝和珠寶。」

「妳那時沒事就喜歡在筆記本上塗鴉畫畫,用鳳仙花染指甲,什麼事都要美的,就連吃飯的餐廳擺盤不好看也要發脾氣,我那時想,妳這臭美的虛榮心,進演藝圈絕對夠讓妳折騰。」

「哪知妳怎麼越來越不像妳自己,總是迎合著他人心目中的形象,看著妳在鏡頭前假笑的模樣,我都覺得妳像個芭比人偶。」

「……說反璞歸真也不盡正確,妳的性格也不是樸素的,」芙馨毫不客氣地挖苦道,「只是妳該提醒他們,瑪潔塔只能是人工芭比嗎?瑪潔塔分明可以是自然風格的——它本來就是取自花朵命名的顏色。」

洋紅色分明在大自然隨處可見,吊鍾花、杜鵑、九重葛……多少奼紫嫣的花卉都是這顏色。可一旦合成染料,卻不是每個人都能適合;太多容易俗艷,太少又難以跟其他色調搭配。少數成功穿搭驚艷的唯有瑪潔塔,於是洋紅色真人芭比成了她的獨門招牌……最後卻演變成瑪潔塔只適合那種造型風格。

「如果演藝圈沒有品牌適合妳,那就創造自己的品牌吧;如果找不到理解妳的經紀公司,那就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吧!妳不該迎合他人而失去自我,蘿馨。」

芙馨一口氣說完後,客廳便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蘿馨捧著手裡的耳環低頭良久,長長的波浪卷髮幾乎遮住了她的神情。「有剪刀嗎?」蘿馨突兀地開口。

「有啊,在廚房流理台上。」

「不是這種。剪頭髮用的。」

芙馨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她唇角微微勾起,「有啊,在浴室裡。」



隔天早上送走甩著一頭神清氣爽短髮的蘿馨,芙馨扶著宿醉頭疼的腦袋掏出手機向公司請假,便倒回床上睡個昏天暗地。

……渾然不知蘿馨正在網路上掀起多大的風暴。

等她宿醉醒來時隱約記得蘿馨出門前好像有回頭向她問了什麼,印象中她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但具體她到底答應了什麼……?

算了,芙馨聳聳肩放棄思考。既然想不起來八成是不重要的事吧。

隔了一個週末才回去上班的芙馨繼續埋首在測試與專案裡,幾乎將蘿馨這段拜訪插曲拋諸腦後。若不是蘿馨開始三不五時打電話或傳訊息,提醒著她妹妹還記得這個雙胞胎姊姊的事實,看來蘿馨已經從經紀人和要回自己的社交帳號掌控權了。

只是蘿馨的訊息總是簡短而摸不著頭緒。例如:

蘿:[照片.jpg] [照片.jpg]

蘿:這衣服款式妳覺得哪個顏色比較好看?

芙:第一張吧。

蘿:那這個呢?喜歡哪個裝修風格?[照片.jpg] [照片.jpg]

芙:妳問這些幹嘛?

蘿:沒啊,就想參考意見。除了妳我還能問誰?

也是,芙馨心想,蘿馨現在只想脫離經紀團隊,想找人參考意見也不會問經紀人。

蘿:妳現在還有玩DIY調香嗎?

芙:偶爾?最近工作忙比較少時間玩香水。

蘿:妳之前送我的香水快沒了,能再幫我調嗎?

芙:跟上次一樣的,還是想要新的香氣?

蘿:那當然是我全都要,幫我調兩種不一樣的風格的吧!

芙:還要兩款?妳當我很閒嗎?

蘿:順便幫我簽這個文件~

芙:簽啥文件?!

蘿:我買的小店面,不過掛妳的名字,因為我不想讓經紀人知道。

芙:喔喔。
        
芙馨隨手將文件列印,抽起筆在空格上簽名,拍照回傳給蘿馨。
        
蘿:謝啦。順帶一提,最近大概有不少我的負面緋聞,妳別看。

芙:很抱歉讓妳失望了,我不看娛樂新聞,即使有個妹妹混娛樂圈我也從不關心她的消息。 : )

蘿:呿!

芙:好了我要回去忙工作了,晚點再聊。

事後芙馨很懊悔,她早該發現跡象的。

當她從午休結束回到崗位時,注意到實驗室中裡同事正竊竊私語向她投以探究的目光,芙馨疑惑地揚起眉頭,坐在她辦公室隔壁的同事忍不住將椅子推湊過來,期期艾艾小聲問道:

「哎所以……妳該不會就是那個傳說中瑪潔塔的雙胞胎姊姊吧?」

芙馨手中的試管差點滑落。她震驚瞪著眼前的同事,「妳……是怎麼知道的?」她結巴地問。

「真的假的妳也隱瞞地太深了吧!也虧我們信了妳『只是長得很像明星臉』的鬼話!」同事驚呼,「所以妳真要離職跟瑪潔塔創辦個人品牌嗎?」

「什麼離職?個人品牌?」

「呃,妳不知道?」同事一臉詫異,「瑪潔塔最近的採訪有提到妳啊。」

「她——什麼採訪?」芙馨拔高音量,近乎尖叫。

「妳……真不知道?等等,我找一下影片,我有存檔!」

芙馨目瞪口呆地接過同事手機裡正在播放的影片,這才知道蘿馨最近幹了什麼大事。

第一個影片是蘿馨的Instagram限時動態,時間點看起來是她借宿芙馨隔天回家的路上,一張路上順手買了咖啡的自拍照,配文炫耀著「新髮型!還有小時候自己設計的耳環!」

第二個是直播的錄影,蘿馨顯然正無視拼命打來的經紀人來電,索性開啟直播來個即興粉絲問答:「花是我喜歡的吊鍾花喔。不是,是我自己剪的。為什麼突然想剪?其實很久以前就想換個造型了,但是公司的造型師太懶,一直讓我保持大捲髮,他們不剪我自己來……嗯,我也想開除公司配給我的造型師,他們真的很沒用,還不如我自己聘請我的設計團隊,乾脆我自己來開工作室算了……」

一旁聊天窗滾動著粉絲各種評語,蜂擁而至:

「難得瑪潔塔終於換了髮型」、「短髮意外好適合」、「花朵耳環好可愛」……

接下來是各種新聞標題合輯——「瑪潔塔拒絕續約」、「真人芭比變得大牌難搞」、「瑪潔塔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瑪潔塔自創彩妝品牌」、「獨家採訪!瑪潔塔創立個人品牌」……

各種八卦小道消息沒有讓瑪潔塔的人氣下跌,反而收穫一批新的追蹤數。「因為比起以前,她現在的真性情更有真實感。」那名同事小聲解釋道。

「——為什麼想推出個人品牌?其實是因為我的姊姊,她為我保存的這個吊鍾花耳環提醒了我喜歡時尚與設計的初衷,只是我覺得目前演藝圈沒有能徹底展現『真正的我』的舞台,所以我想創立個人品牌,還有新的多媒體社群來分享我的理念和生活,這邊除了介紹我們的彩妝商品也會分享一些化妝或穿搭技巧、或是個人生活各種主題的vlog。」

「至於品牌名和頻道名,是結合我和姊姊的名字的——『瑪潔塔與芙夏』。對啦,芙夏就是我姊姊。當然也是藝名啦,本名就不透露了,因為她不是圈內人,還有自己的工作,但我想挖角她來當我工作室和品牌顧問。她的專業是化學,所以你們可以放心我們的產品品質絕、對有保證。」

「嗯?我姊姊?我們差幾歲?差十五分鐘。沒說錯喔,不是十五個月,是十五分鐘。對啊我們是雙胞胎,怎麼,我之前沒說過嗎?什麼?長得像嗎?不能說『長得很像』,只能說『長得一模一樣』哇!想看我和姊姊同台?姊姊會不會客串我的頻道?應該會吧,只是我還沒邀請她啊。更正確地說,是我還沒告訴她我用了我們的名字註冊了品牌……嗯啊對啊我應該死定了但是她應該最後會妥協吧,因為從小她就拿我這個妹妹沒輒呀哈哈哈哈哈!」
        
手機來電響起,正是蘿馨的專屬鈴聲。芙馨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聲音才接起通話:「我要50%股份,不然我不幹。」

「妳搶劫啊!有妳這樣的姊姊嗎!」蘿馨在電話那頭慘叫。



半年後芙馨又看見地鐵站又換了新廣告,模特仍然是瑪潔塔,只是代言的品牌已然不是同一個,鮮明的洋紅色與燦金瓶裝香水性感而張揚,而與她相依的另一位模特手中擺弄著則是相似卻不同款型包裝的香水,穿搭也是更冷色調,分明是兩張相同的面孔,只因戴上眼鏡與梳起不同髮型,換上表情冷淡知性,便氣質判若兩人—— 

「請問……妳是瑪潔塔,還是芙夏?」

芙馨微笑。「要簽名嗎?」

她接過簽字筆,在簽名板上龍飛鳳舞地簽下與廣告上同樣的品牌商標:

Magenta & Fuchsia

「我們兩個都是。」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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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梅色-顏色擬人系列

3/15/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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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領每位克萊拉踏入王國,成熟又甜美的糖果仙后。」

糖梅色的芭蕾仙子 Sugar Plum​

若說整個十月都是萬聖夜,就連普芮的芭蕾學院也應景地佈置著南瓜與金盞花橘、骷髏與蛛網,甚至她們的導師也幽默地放任她們一日不用穿練習舞裙,而是自由裝扮來上課。看著各個學員穿著戲服扶杆伸展,搞笑程度讓學院公關直接剪輯短影片上傳社群。

然而撕下十月的月曆,在10/31與11/1數字交接的瞬間,所有象徵死亡的裝飾一夕之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銀白雪花、冬青與聖誕紅——宣告著秋季的結束,冬令節慶正式開始。

「可是現在才十一月?不是還有感恩節呢?」剛從兒童組晉升到青少年組的女孩一邊繫著硬鞋的緞帶,一邊不可思議地問。

「這裡是法國,不是美國。我們不過感恩節。」普芮用濃厚法語口音的英文回答,她含著笑意解釋道:「再說了,November 的 N ——」

「就是 Nutcracker 的 N!」她們的導師拍著手大聲宣佈,提醒著還坐在地上休息的女孩們趕快暖身,「又到了這個充滿混亂的時節了,」這位退役前也曾是芭蕾舞者的導師往鏡牆前的導演椅坐下,故作沉痛地歎息,「我真不知道為何我們年年排演,妳們還是會走位相撞?」

「因為你年年都讓我們換角色,所以我們每次都像第一次排演?」已經深知導師只是在開玩笑而並非真心批評她們的舞技,普芮忍不住笑著拆台。

「妳演最多次的克萊拉還敢說!」導師立刻指著她大聲笑罵,引來教室裡一群咯咯竊笑,「不過恭喜妳,妳終於可以不用再演克萊拉了,因為現在年紀最小的不是妳了!」所有人鼓掌歡迎著那年紀最小的新晉女孩,「克萊拉」漲紅著臉,尚未脫離稚嫩的臉頰溢滿興奮。

「謝天謝地,我也快穿不下那件克萊拉的睡裙了。」普芮俏皮回嘴,「所以我今年負責哪個角色?」

「噢,那妳可真幸運,今年我們也換了一些新戲服——」導師的聲音又被一陣驚呼淹沒,他拔高音量:「很遺憾不包含老鼠的!」

「噢噢噢——」埋怨的噓聲響起。

「是,是,我知道老鼠裝已經很破舊且累積了歷年來的汗臭味,」導師沒好氣道,「幸運的話明年就會輪到它們了。但今年換的是花朵華爾滋的所有舞者、還有糖梅仙子跟糖梅騎士的戲服。」

「糖梅也要換?為什麼?那件很漂亮啊?」普芮不可置信。

「因為前年我們已經換了所有雪花還有雪后的,」導師聳聳肩,「然後道具組和舞台監製——也就是我那親愛的老婆——覺得花朵和露珠仙子的衣服要跟雪花的白作對比,她想讓花朵們的更……她是怎麼說的?『更紅一點的粉紅色』,誰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粉紅色?」導師毫不在乎地揮手,「結果他們挑的粉紅又跟糖梅的顏色太接近了,所以糖梅也得跟著換——」他無奈翻了個白眼。

「那糖梅會換成什麼顏色?」

「誰知道?他們還沒決定。也許妳下課後可以直接去道具室找我老婆討論?」導師狡猾地彎起嘴角,「反正今年是妳穿上它。」

普芮屏住呼吸,「我?」

「是是,就是妳,普芮,妳就是今年的糖梅仙子!」導師又好氣又好笑道地再次帶頭鼓掌,「這是妳第一次演出糖梅仙子吧?我很期待妳的表現啊!」

那恭喜的掌聲似謝幕時的喝采,讓普芮瞬間恍惚暈眩。自從三歲那年冬天跟著父母親看了胡桃鉗後,她便開始吵著要學芭蕾,只因舞台上的糖梅仙子是那麼美麗,糖梅仙子與騎士的雙人舞是那麼浪漫,而糖梅仙子鑲鑽的蓬裙在舞台燈光下閃閃發光時,似帶有魔法的仙粉,讓幼小的普芮頓時看見一個未來:長大後的她成為穿著糖梅仙子的芭蕾舞伶。

「——聽著,胡桃鉗就是芭蕾的聖誕傳統,所有大人小孩都能上台表演,所有家庭大人小孩都能欣賞的芭蕾戲劇,懂嗎?尤其糖梅仙子!她得是所有小女孩的夢想,是誘惑她們前來學習芭蕾的啟蒙角色!」普妮聽著舞台監製在道具組裡嘮叨碎念著,嫌棄地挑出過時與老舊的戲服,塞入普芮的懷裡比畫,「她的舞裙必須華麗!精緻如糖果,又仙靈縹緲,以及女王的高貴;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穿白色或粉紅色!」

「但傳統上,糖梅仙子的舞裙都是白色或粉色的呀?」普芮出聲抗議。

「絕對不行!」舞台監製語氣堅決地嘀咕著,「我不喜歡角色穿太相似的色調,不,我們已經有雪花了,所以糖梅不能再穿白色;至於粉紅色,我們的花朵華爾滋也全換成薄霧薔薇色了,所以糖梅也不能再是粉紅色。除非我們把花朵都染成更深一點的洋紅,那麼糖梅就可以用淺色的粉紅——我們當時為什麼沒選洋紅而是淡粉紅呀?」舞台監製回頭朝辦公室喊道。

「因為妳說提到花朵與『露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清晨裡的迷霧,所以選了薄霧薔薇!」

辦公室裏傳來了疑似導師的吼聲回答。

「喔對。總之,」舞台監製彈了一個響指,「糖梅不能是粉紅,尤其是亮色的粉紅。所以,我在考慮啦,為什麼不大膽突破傳統,例如——紫色!」

「紫色?」普芮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能詫異地愣在原地直眨眼。

「沒錯,提到梅子,妳腦海浮現的梅子會是什麼顏色?梅子當然就是紫色。就像這個!妳覺得如何?」舞台監製掏出色票卡與設計稿,翻到她的目標頁面後湊到普芮的鼻尖前,滿臉期待地炫耀。

以色鉛筆勾勒的芭蕾舞裙造型與舊款相去無幾,主要差異在於布料上的刺繡紋路,但塗抹在布料上的色調,是比桃紅的花朵更暗沉、接近褐色的紫,如醃漬過的果乾不帶光澤,看似黯淡低調,卻又帶著魔性的魅力;可若再鑲上水鑽或亮片,便又如灑上一層砂糖,讓那復古的典雅中多了一絲甜美、夢幻與神秘。

沒由來的,她的腦海裏浮現這顏色最適合的名字。「糖梅色(Sugar plum)。」普芮輕聲道。

「可不是嗎?還有什麼比糖梅色更適合糖梅仙子啊。」舞台監製得意地挑起眉,「如何,妳想妳能穿上它嗎?」

普芮忍不住笑出聲,笑聲歡快與自信,似聖誕鈴鐺與糖果仙子們在第二幕的間奏組曲,「妳忘了,我可是梅子(Prune)呀。給我加上點糖粉,我就能化身糖梅,為妳拐來下一代的克萊拉!」

她揚起手腕,手指弧度柔軟而優雅,彎身鞠躬似伸展前腿,接著輕盈的腳尖點踏在鋼片的琴音上,敲響水晶似細碎透亮的音符,交疊的腳踝跳著小巧的緩慢碎步,接著勾起單足立地旋轉時,聚光燈在她糖梅的薄紗舞裙上點綴璀璨的星光。

然後她微笑抬頭,撞進觀眾席裡一雙雙年幼卻閃爍驚艷的眼眸裡,普芮突然驚覺——她不僅僅是化身為自己的兒時夢想。

她也成為另一位芭蕾舞伶的夢想了。

​

FIN.



去年聖誕節的胡桃鉗系列,但因為遲遲找不到適合的示意圖所以拖到現在才完成。

整篇文的靈感是來自Master Ballet Academy 的 Nutcracker,雖然他們糖梅仙子的紫更......濃豔偏藍,但我比較喜歡這個學院總監Slawomir Wozniak編舞的胡桃鉗,他的版本動作比較搭配音樂節奏,且服裝造型不算華麗但也各角色很有區別性,他本人也就是本篇文裡的導師原型,他曾是波蘭知名芭蕾舞者,他的妻子Irena Wozniak也是前芭蕾舞者,兩人帶著兩個同樣也跳芭蕾的兒子在美國創辦學院教導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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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旅行 、歷史遺留、上流社會、反差、遺憾 、星星、操控、智慧生物

2/17/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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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火堆撿回來的題目。

那是一段被遺忘的歷史,她的外祖父曾對她這麼說,兒時趴在膝頭上聆聽的不是床邊童話,而是代代考古學家的祖先們遺留下來的冒險故事:金字塔與巨石陣、納茲卡線與消失的亞特蘭提斯——神秘的遺跡裡隱藏著未解的謎團,像是破碎的密碼與線索,拼湊不完整的拼圖,而他們家族的遺憾便是未能解讀那些圖騰與符號的真相……

她的母親總是抱怨這些家族史對於上流社會出身的淑女毫無用途,她也明白自己的性格與母親有著極大的反差,同樣流著考古學家的血統,只有她對於繼承家業更有興趣,比起參加出道舞會與八卦茶會,她更喜歡深夜裡獨自探索那些被封印在閣樓裡的「寶藏」——外祖父的皮箱裡遺留著不少筆記,裏頭甚至紀錄了他生前的最後理論:

 「也許那些不可思議的文明遺跡並不屬於人類,而是來自異鄉的智慧生物,」外祖父如此寫道,「來自星星的絮語……祂們一度操控了我們的文明與社會,又不明所以的殞落。祂們來自何處?是敵是友?為何銷聲匿跡?祂們留下這最後的訊息,又會引領我們至何處?」 

她也想知道答案。

於是她闔上旅行皮箱,踏上外祖父曾經的足跡,踏上了一個人的旅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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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舞之冬 ~Winter Waltz~

1/25/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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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熱鬧的午夜舞會彷彿永無止境,一幕又一幕的異國間奏輪番上演,掌聲不斷,笑聲迭起,克萊拉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與她心愛的王子一同共舞,筆挺緋紅的軍服襯得少年英氣勃發,神采飛揚。他們手拉著手,尚顯稚氣地模仿著大人們的舞步,幻想著總有一天也能一同領舞,站在世界中心炫耀他們成熟精湛的舞技。

「這是我所度過最夢幻的聖誕節!」

她回頭對著舞伴咯咯燦笑,胡桃鉗王子捏緊她的指尖,也彎起眉眼朝她淺笑。「這是我們一起度過多少個冬天?我們一起跳過多少幕、多少組曲?」

胡桃鉗王子輕聲問,克萊拉不禁詫異抬頭,她的王子神色溫和,但克萊拉卻莫名讀出了一絲淡淡的遺憾與哀傷。「我親愛的克萊拉,恐怕這是我最後一次以胡桃鉗王子的身份與妳共舞了。」

「——妳該回去了。」

克萊拉睜大眼睛,捏頭望向從她身後出聲的糖梅仙子,粉紫薄紗的糖果女王朝她微微一笑,語氣卻誠懇:「這場聖誕派對也該落幕了,一如所有的夜晚都將迎來黎明——妳該長大了,克萊拉。」

長大?克萊拉停下旋轉的腳尖,不知所措地看著不知不覺在她身邊圍繞成圓圈的仙子姊姊們。露珠與花朵、糖果與雪花們……她們各個臉上溫柔,卻都帶著告別的祝福。「……我必須長大嗎?」

「我很抱歉,但妳已經大到不再適合那件小裙子和舞鞋了。」糖梅仙子搖頭道。

這是事實,克萊拉屏息低頭發現已經短了一截露出腳踝的裙擺與磨損破舊的鞋底,沮喪地垂下肩膀。「可是我還不想長大!」她哽咽道。

「妳不想長大?可是長大了才能成為和我們一樣厲害的芭蕾舞伶呀。」糖梅仙子眨眼,「妳不是說想學會我們的舞步嗎?」

「我就不能留在甜點王國?」克萊拉不甘心問。

「當然可以!」糖梅仙子噗哧一笑,「但不是以克萊拉的角色。如果妳想繼續留在甜點王國,首先成為芭蕾舞伶娃娃吧。」

「或是小丑娃娃也可以。」雪花仙子補充道。

「妳也可以成為糖果們呀!」其餘仙子姊姊們異口同聲。

「例如西班牙巧克力女郎?」

「或是阿拉伯的咖啡公主。」

「俄羅斯的糖果拐杖們也不錯!」

「我能……」 克萊拉遲疑地開口: 「我也能成為糖梅嗎?」她仰頭看向仙子女王。

「當然可以。妳若成為糖梅仙子,那麼我就會成為妳的糖梅騎士。」

她的胡桃鉗王子握緊她的手,語氣堅定,不假思索。「雖然不能再以王子的身份與妳共舞,但是我將永遠是妳的搭檔。」

去歲拉著雪橇的小小雪天使們悄悄成長為翩翩起舞的雪花仙子。

胡桃鉗的士兵們也紛紛成為了糖果們的伴舞騎士。

冬去春來,銀白的雪花綻放成粉嫩的花朵圓舞曲。

一個聖誕節的結束,便是新年的開始。

克萊拉會長大,但總會有新的克萊拉獲得屬於她的胡桃鉗王子。

所有的糖果仙子姊姊們相視一笑。

「——因為我們也都曾是『克萊拉』。」

​

FIN.

想不到適合的標題,先暫定吧,後續可能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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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童話

1/24/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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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則寓言故事這麼寫嗎?老鼠們想到一個妙招,在貓咪的項圈上套鈴鐺,這樣貓咪補鼠時,老鼠就可以聽見動靜趕快逃跑了,然而老鼠長老問了,『可要怎麼讓貓咪戴上鈴鐺?誰願意去當把鈴鐺拿給貓的老鼠?』沒有老鼠敢回答。」

「而在北歐神話,提爾就舉手當了那隻犧牲的老鼠了。」

「從沒看過這麼戀愛腦的蠢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就離家出走,」占卜師沒好氣地收起塔羅牌,向朋友抱怨:「那女孩又來找我算愛情,說了多少次男方不是好對象,之後必定被劈腿,就是不聽!聽不進去!好好的千金大小姐非要自降身份、沒名沒份地跟著對方這麼久,結果男人只把她當免費的打掃女傭,轉頭娶了另一個富家女兒,怪誰呢?」

「後來呢?」

「後來那蠢女孩的家人終於找到她,勸她回家,跟那曖昧渣男斷絕關係,結果那女孩唉,『不行,我還是好愛他,我離不開他!』哭哭啼啼了老半天,還是沒回家。」占卜師嘖了一聲,把掉落下來的死神牌塞回布袋,惋惜一嘆:「然後就在男方的婚禮當天跳海自殺了。」
​

「多麼浪漫的愛情,不求回報的愛,小美人魚的童話不是嗎?」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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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妲與蕾婭

12/24/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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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棄了!我們永遠也找不到那該死的鳳凰羽毛!」蕾婭在半夜三點半後終於回到家時,蘿妲已經泡了第四壺茶企圖保持清醒,她窩在壁爐前扶手椅毛毯堆裏,放下膝蓋上的魔法書迎接正用力地甩上門的室友,「嗯,我猜這趟黑市並不順利?」

蕾婭忿忿不平地扯下手套摘下圍巾,隨手扔在茶几上,然後把自己摔進沙發裡,憤怒踢開腳上還沾著碎雪的靴子。「我們永遠也別想完成那個魔法陣。」她自暴自棄地揪著凌亂翹起的淡金色卷髮,滿臉沮喪。

「鳳凰的確稀有,且瀕臨絕種保護的等級……」蘿妲企圖安撫。

「親愛的,鳳凰別名不死鳥是有原因的,牠們不會真正的死亡,牠們不該絕種!」蕾婭憤怒地嚷嚷,抬頭瞪著蘿妲的眼眸彷如燃燒著烈焰,「因為牠們會從灰燼中重生!」

蘿妲聳聳肩,「除非牠們的灰燼被水淋濕。」這也是長壽的神鳥結束最後生命的方法,對生命不再眷戀期待的鳳凰往往會挑選個水源,在燃燒日時任由灰燼落入水中,使死灰再也不能復燃。蘿妲攏緊披肩起身,端起冷掉的茶,轉身進廚房重新沖泡一壺——轉念一想,她直接掏出酒櫃,給自己和蕾婭各酌了一杯烈酒威士忌。

「這我知道!但我原本希望至少還有鳳凰的契約主願意定期捐獻……」

蕾婭低垂著頭,濃密波浪的金髮幾乎遮住她的陰霾表情,她抬手接過蘿妲遞給她的酒杯,任由黑髮的魔女坐在沙發的扶手上伸指為她梳理頭皮,像是為一隻貓順毛,「能讓鳳凰願意訂契約的人,基本上都會人品高尚到不會涉獵黑市交易吧?」

「不試試看怎知道?也許那些鳳凰主人只會正當交易,但交易的藥材店卻轉賣到黑市謀取暴利,也有這種可能性啊?」

蘿妲不由得嘆息。蕾婭有時就是太樂觀主義,完全不考慮實際性,總是想一步再走一步,到最後計劃都跟不上變化。「妳一定要鳳凰羽毛嗎?」蘿妲再次問。

「能擁有治癒與重生魔法的羽毛除了鳳凰還有其他嗎?」蕾婭反問。

「羽蛇神?」蘿妲提議。

「那比鳳凰更難找吧!」蕾婭沒好氣抗議。

「也不是所有鳳凰都有治癒與重生的能力,」蘿妲皺眉,「例如黑鳳凰只能淨化穢厄。妳的魔法陣月相又是搭配新月,跟太陽元素的鳳凰不是那麼契合,妳那魔法陣不是只是夏末節獻祭用的神壇?非要治癒屬性幹嘛?」

「『普通』鳳凰都找不到了,妳覺得在日蝕日孵化的黑鳳凰會比較好找?」蕾婭不可置信地斜眼,「沒有治癒就算了,重生屬性比較重要,反正只是降靈的亡靈占卜,又不需要治癒肉體。確實,黑鳳凰的淨化除惡也許更適合……」蕾婭鬱悶地將威士忌一飲而盡,陷入沉思。

蘿妲翻了個白眼,慢吞吞地起身轉向樓梯,「嘿,妳要去哪裡?」蕾婭在她身後大嚷,只見黑藍髮如夜鴉的女子扶欄走上二樓的書房,又捧著一個細長紙盒緩緩踱步下樓,「喏,拿去。」她將手中的紙盒往攤在沙發上的蕾婭面前一塞。

「這是什麼?」蕾婭狐疑地伸長手臂將酒杯放到茶几上,手肘撐起身體,才接過盒子,皺眉地拆開。

「妳打開來看就知道了。」蘿妲雲淡風輕地解釋,拿起擱置在桌上看到一半的魔法古書坐下,「本來想等冬至節送給妳的禮物,但這樣就會趕不上妳的夏末魔法陣了。」

「羽毛筆?謝——等等,這是……!」蕾婭失聲坐直身子,震驚地睜大眼眸,她僵硬扭頭瞪向黑髮的魔女,「妳從哪得到的?!」

握在金髮女子白皙手指裡的羽毛筆長度約兩個手掌寬,乍看如漆黑的渡鴉羽毛,只是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羽身居然隱隱反射出虹色流光,宛如是一道隱藏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見的刺繡暗紋,「這是我所想的那個東西嗎……?」她顫聲問。

「如果妳是指我們剛才討論的東西,那,是的。」

「但……妳是怎麼……到底?!」蕾婭開始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想像一下我在二手書店市集補貨羊皮紙和墨水時看到這個有多驚訝,」蘿妲依舊看似漫不經心地一手翻過書頁,一手拿起茶杯啜飲,只有在杯緣遮掩下勉強能看見微微勾起唇角,「文具店的學徒不識貨,以為只是普通的鴉羽或黑天鵝,我得努力克制表情繼續跟他殺價,幸好他沒察覺——嗚唔!」

蘿妲的尾音還沒說完,蕾婭便撲騰地從沙發跳起,撲向扶手椅上的黑髮女子一把緊緊抱住,激動地在她臉上響亮地連連親吻,「謝謝妳,蘿妲!親愛的!我有沒有說過我愛妳!」

「很高興妳喜歡這份禮物,」蘿妲語帶挖苦,手卻伸起環抱住金髮魔女的肩膀,「現在快從我身上下來!」

「噢我的女神啊,黑鳳凰羽毛筆!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這麼暴殄天物!」蕾婭越喊越興奮,抱著手中的羽毛在壁爐前跳起即興的勝利之舞,「噢我得修改魔法陣的元素!但沒關係,只要有材料在手,其他都只是小問題!」她手舞足蹈地三步五階飛奔上樓梯。

「先去給我睡覺!白天再給我修改魔法陣。」
​

蘿妲搖頭,無奈地闔上書,卻帶著鬆口氣後的微笑,抱著毯子跟著上樓。她彈了彈指,壁爐的火焰逐漸熄滅剩餘燼,茶几上的高腳酒杯漂浮回廚房水槽,「還有杯子交給妳早上洗喔,聽到沒有?蕾婭!」



FIN?應該沒有續集。



靈感純粹是我從龍與地下城奇幻市集買了一支沾水的黑色羽毛筆,還有收集了蘿妲、蕾婭這兩個名字卻找不到適合的人設。

本來想寫成魔藥材料,但想不到魔藥用途,於是改成準備魔法陣儀式,節日部分其實是:

夏末=薩溫=萬聖節=立冬
冬至=耶魯=聖誕節

萬聖節又是朔月,日蝕也是在朔月才發生,所以就生成了黑鳳凰的設定。

其實兩魔女也是想營造一黑一白、一熱一冷,宛如太陽和月亮的對比,性感相反的兩人卻能和諧互補的日常生活。

番外?



「Stones with bones……『長著骨頭的石頭』?這又是什麼鬼?」蕾婭大聲唸出,她從書房冒出來時整個頭仍埋沒在巨大厚重的魔法書後,趴在二樓欄杆上朝樓下大喊道,「是我的符文翻譯哪裡有問題嗎?」


「……化石嗎?」蘿妲停頓下手中研磨到一半的草藥,思索片刻後才抬頭回話。

「為什麼古代魔法師總愛用謎語命名材料?」蕾婭埋怨地鑽回書房。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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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番茄、新時代

8/5/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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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創作小火堆開的點題。

​時空旅行久了,偶爾也會倦怠而漫無目的。

於是他把手中的世界地圖揉成一團,扔在腦後,晃悠悠地踏進偽裝成普通小報社巧妙融入這個時代的時空旅行社,「歡迎光——哎呀原來是老客戶呀。」

招呼到一半的櫃檯職員認出不久前才接待過的旅客,展露出職業燦爛笑容:「歡迎回來。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

「沒有新的旅行簡介嗎?」男人皺眉翻閱著已經看過不知多少次的廣告小傳單,「這些我都去過了。」

「先生已經決定離開這兒了?」職員訝異詢問。

「沒錯。我已經待膩了這年代。」男人抱怨,「給我一些新奇有趣的行程,刺激的時代,沒去過的地點,隨便都可以!我開始覺得你們的行程千篇一律,了無新意。太無聊了。」

「聽起來您是想追求未知感,」職員沉吟,「這樣的話,您要不要考慮自由行?可以自己決定時間與地點?」

「問題是我沒有想法,我不知道該去哪個年代或國家城市。」男人雙手一攤。

「那麼您願意嘗試命運之骰嗎?」

「那是什麼?」男人坐直身子,陌生的名詞讓他臉上第一次出現饒有興致。

「簡單的說,就是隨機骰出下一個旅行的年份與地點,不過也有所風險——」

「就這個吧!」男人打斷道。「聽起來不錯。」

「——可能會遇到危險的環境,包含且不限於戰亂、政變、宗教革命、疫情等等,我們不能完全保證您的人身安全。」職員硬著頭皮繼續道,「若您考慮清楚的話,我們會要求您簽下風險切結書——」
​
「紙筆拿來!」男子二度打斷,語氣堅決。

職員聳聳肩,蹲下櫃檯,從底下的抽屜裏抱出一大疊文件、以及一盒精緻的長方形小絨盒。「簽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然後這四個十面數字骰是年份。這是西元骰,加入這個骰子一起骰可以決定要西元前或是西元後,您也可以不加入這個骰子,會默認西元後。十二面骰是月份。日期算在月份的誤差值內所以沒有骰子。這個圓形羅盤的指針可以旋轉,您旋轉後就會停在轉盤上決定您下一個旅行方向,目的地會顯示在這個盤面上,接著時空跳躍完成後回歸正北方。以上物品如果有損毀,可以到任何時空旅行社駐點送修,或直接買新的,遺失的話無法補發,且需增收工本費與註銷舊骰子與羅盤的手續費。還有問題嗎?」

「沒有。」男子滿意摩挲著打磨瑩潤的骰子,「你只有這個顏色的嗎?」他抬頭問。

「很抱歉,現貨只剩這個基礎款顏色了。還有其他設計款顏色,但要預訂——」

「那不用了,就這個吧。」男子揮手,「所以我現在就可以使用了?」他站起身。

「是的,落地地點都會預設在該區最近的時空旅行社,可配合提供您符合該年代的服飾租借服務。」職員也站起身,再次露出職業笑容,「那麼祝您在下一個新時代玩得愉快。」他鞠躬送客。

男子提起行李箱,打開絨盒,彈開羅盤的玻璃蓋,向轉動射飛鏢的轉盤般旋轉指針,趁著指針還沒停下,又順手撈起四個數字骰丟在盒裡滾動,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1981 8
39°25′10″N 0°47′26″W


熟悉的時空跳躍失足感消退,男人眨眼適應光線,卻冷不防的被一團軟爛的猩紅砸中臉上,噗滋!

「什麼鬼!」他狼狽抹去臉上的——這是什麼?爛番茄?

啪滋!又一顆番茄差點擊中他,砸在他的行李箱上,在他上好的皮革上印出如血跡的怵目驚心,「Oye, no te quedes ahí parado !」他身後沾滿番茄渣的塑膠布牆面掀起一個小縫,露出同樣只張開一個縫隙的一扇門,以及一張氣急敗壞的黝黑拉丁臉龐,一隻手揪住他領子將他拖了進門,「搞什麼!你是要來參加La Tomatina的嗎?」那門後的西班牙人用濃厚彈舌口音的英文質問。

「La Toma……What?」

「La Tomatina!番茄大戰!我的天啊你不是來參加這節日的?那你可真挑錯時間了。我們今天公休!」西班牙人指著外頭被貼上防護布的窗口,上頭背著光但還是依稀可見時空旅行社的商標。

男人確認了一下西班牙人制服上的時空旅行社名牌,「呃,我沒挑時間。我是用命運之骰隨機決定的。」

「噢天哪真是好極了。」西班牙男子仰頭長嘆。「先生,照理說,我該借你一套1980年的服裝,等你自行購買完你的衣服再歸還,但是我實在不想回收一件滿是番茄汁和番茄味兒的衣服,所以我建議你直接脫下外套,皮箱寄放我這,就用你來自未來的這身襯衫出去打一場番茄大戰,沒人會注意你穿的衣服有多奇怪!」

男人偏著頭思考了一會,「這要怎麼玩?」

「別告訴我你沒玩過打雪仗?」西班牙籍的旅行社員工沒好氣道。「捏爛番茄然後砸就對了。」

男人緩緩點頭,最後彎起嘴角。

是呀,有何不可呢?這不就是他想要的新鮮與刺激嗎?他脫下外套,捲起袖子,「最後一個問題,我等等可以借你們的浴室洗澡嗎?」他回頭大喊。

「你想都別想!」員工不假思索地拒絕,「有公共淋浴間給你們洗,在河邊,跟著人群走就對了!」

男子點頭。「噢對了,西班牙語的『衝啊』怎麼說?」

員工挑眉,「Vamos ?」

「Vamos !」男子舉起雙手大喊。

「Si, vamos !」在時空旅行社員的加油聲中他衝出門,抓起路邊卡車上的番茄,大笑著加入戰局。

啪滋!

看來這命運之骰的風險還是挺刺激的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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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來信10 - Dublin, 2024

5/29/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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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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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來信9 - 北海道, 2019

5/26/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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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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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尾草綠-顏色擬人系列

10/20/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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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ture
*鼠尾草綠
「淨化、療癒心靈,祝禱健康的藥草園。」

鼠尾草綠的寧靜 Sage

纖細手指揉捻風乾的草藥,捏成束後又將尾端扇開,紮成精緻可愛的迷你掃帚,她握著自製的薰香魔杖,微笑地點燃香氛蠟燭——比起南美秘魯聖木,她更喜歡北美白鼠尾草的溫和清香,雖然與雪松的幽冷同樣具有淨化效果,但當小小的燭火舔舐鼠尾草的灰綠葉片時,她總能從那裊裊輕煙中看見各種精神動物,俏皮地遊走在她的工作室裡,帶領她神遊內心,徜徉進入精神世界。

薩琪深呼吸,花草與木質調的芳香充斥鼻腔與腦海,她滿足地嘆息。

空靈的歌聲緩緩自背後的唱片機流瀉而出,低吟的旋律引導迷途的旅者們停下匆忙的腳步,放鬆心神,享受片刻安寧,沉浸在這座冥想森林之中。

……也許比起森林,這兒更像是一座花園?薩琪歪頭,打量著她的手工藝工作室。木質家具搭配那些曬乾倒掛的迷迭香與薰衣草香草束,乾燥後的色彩腿去豔麗,只剩淡淡的花香安撫人心。

盆栽裡的洋甘菊與薄荷也溫順搖曳,似隻打盹的貓兒迎著陽光慵懶伸展枝芽。

一切是如此悠閒與愜意。

『那麼妳又是在煩惱些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嗓音驚得薩琪眨眼,轉身瞪著坐在煙幕瀰漫角落裡的老人,包裹民族織紋披肩的老人瞇著眼,回以神秘的微笑,他是從何時坐在那兒的呢?

『……嚇到妳了?』老人捧著茶碗低笑。

「是有一點。」

薩琪苦笑搖頭,「來了也不打聲招呼,當然會嚇一跳啊。」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回答。


『不是妳邀請我來的嗎?』老人悠哉托著下巴,語氣理所當然又揶揄,『再說了,妳把我叫來,不就是有煩心事想問我嗎?』

「倒也不是什麼煩心事,只是……」薩琪失笑,一邊搖晃手腕,一邊沿著房間繞走,將薰煙纏繞上室內各個角落,最終駐足在主牆面前,面露為難:「就是……這面牆,我總覺得太空了,好似少了點什麼。我在考慮是不是該粉刷點顏色,卻又一直拿不定選色主意——煩惱了老半天也沒有頭緒,乾脆先來點個薰香放空一下,也許沉澱心靈後就能看到什麼靈感出現?」

『原來如此。那你希望這個顏色能帶來什麼樣的情緒?』


「這個嘛……」薩琪歪頭思索,閉上眼,企圖捕捉看不見的色彩:「……令人舒適、放鬆,像是大自然與森林氣息……嗯,綠色,但不是森林綠那種鮮豔濃厚、而是更柔和的綠意。」

『像薄荷嫩葉的綠?』

「……也許沒那麼藍?再淺色一點,接近白色、但不是全白,而是類似米色或灰色的中性色,可又比灰階色更添加了一點點的色彩?」

『那麼——答案不就已經觸手可及了?』

咦?薩琪睜眼,依循老人的指示低頭往手掌一看,映入眼簾的鼠尾草薰香束不正是符合她條件的灰綠?

『看來妳已經找到答案了?』

老人莞爾一笑。

薩琪揚頭,「多謝您的指引。」她向鼠尾草的賢者感激淺笑。

『不客氣,孩子。既然我來了,那就為我多泡壺茶吧。』

也許是喝了有舒眠效用的特調花草茶,或輕柔如妖精豎琴的音樂,又或者是那神秘不可預測的薰煙淨化了紛紛雜雜的能量,宛如薩滿女巫的藥草與手工藝教室裡,只剩下現代都會生活裡難尋的寧靜與祥和。

療癒。智慧。帶來淨化與救贖的賢者。

Sage.

她睜開眼,向塗抹上鼠尾草綠的牆面微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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